第十九章：墨香传家
转眼又是十年。
阿林己成了江南小有名气的画师，她的画里总带着雨巷的和梅香，有人说“得阿林一画，如沐江南春雨”。她在雨巷斋旁开了间“承影画院”，教孩子们画画，学生里有个总爱偷藏梅花瓣的小姑娘，眉眼像极了当年的林微。
“先生，这梅枝该用焦墨还是淡墨？”小姑娘举着画笔，辫子上系着阿林送的梅瓣结。
阿林笑着握住她的手：“看你想让它藏着雪，还是带着雨。”她想起母亲的诗稿，那些藏在墨色里的渴望，原来真的能透过画笔，传给后来人。
苏雨的小儿子苏砚，继承了苏家的修复手艺，十六岁就被请去京城修复宫廷孤本。他左手握着修复刀，手法比苏雨更稳，有人说“苏家刀下，枯卷能生花”。每次从京城回来，他总不忘给边羽带最好的狼毫笔——如今边羽的左手画己入了宫廷，却仍最爱在雨巷的灯下，画苏雨低头修复古籍的模样。
苏风的药铺成了江南名医馆，林伯偶尔会来坐诊，两个老人对着药柜忆当年，说的最多的还是那句：“能活到现在，看这雨巷人来人往，值了。”柳婆婆的身子骨依旧硬朗，常坐在药铺门口，给孩子们讲“三块玉佩”的故事，说“人心再硬，也抵不过岁月的暖”。
这年冬天，江南下了场罕见的大雪。阿林带着画院的孩子们堆雪人，苏砚从京城赶回，手里捧着个锦盒，里面是皇上御赐的“墨香传家”匾额。
“爹娘，哥，你们看！”苏砚把匾额挂在雨巷斋的门楣上，雪光映着金字，亮得晃眼。
边羽看着匾额，突然对苏雨说：“我们去看看那座老宅吧。”
老宅的梅树己长得合抱粗，枝头压满了雪，像当年边羽画里的模样。苏雨摸着树干，想起第一次在这里挖出木盒的夜晚，那时怎会想到，十年后，他们会带着儿女，站在满树梅花下。
“当年你说，圆满是带着遗憾往前走。”苏雨靠在他肩上，“现在觉得，遗憾也成了圆满的一部分。”
边羽握住她的手，左手的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岁月磨出的印记，也是彼此的勋章。“是啊，就像这梅树，得经几场雪，才能开得更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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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个梅雨季，雨巷斋的门槛被踏得发亮。
阿林的画院收了个特殊的学生，是当年络腮胡镖师的孙子，孩子爹临终前嘱咐他“去江南雨巷，找边羽先生学画，学做人”。阿林看着孩子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儿，像极了年轻时的边羽，笑着收下了他。
苏砚从京城带回个消息，说太傅府的古籍里，发现了林微母亲的日记，里面记着她对女儿的思念：“若阿月能平安长大，愿她嫁个会画梅花的人，住所有雨有梅的地方。”阿林把日记抄录下来，放在母亲的诗稿旁，眼眶微红——原来有些愿望，兜兜转转，终会以另一种方式实现。
苏风的药铺来了位特殊的病人，是顾晏的远房侄子，来替祖上谢罪。“当年顾家对不起苏家，我捐了全部家产，在江南建了座义学，就叫‘雨巷学堂’。”苏风看着他，想起顾晏临终前的字条，叹道：“知错就好，路还长。”
边羽的左手画集出版了，最后一页是幅未完成的画，画的是雨巷的石板路，尽头有盏灯，灯下的人影被拉得很长。旁边写着：“故事没有结局，就像雨巷的雨，总会再来。”
这天傍晚，雨停了。苏雨坐在案前，修复着一本新收来的旧书，书页里掉出片干枯的梅花瓣，上面用朱砂写着个“羽”字，笔迹像极了边羽。她笑着回头，看见边羽正站在门口，手里拿着支新折的梅枝，雨水顺着花瓣滴落，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圈。
“画了一辈子雨巷，还是觉得，少了片会动的梅花。”他走进来，把梅枝插在案头的瓷瓶里，花香瞬间漫了满室。
阿林带着孩子们从画院回来，笑声撞在雨巷的墙壁上，弹回来，成了最动听的回声。苏砚在药铺帮苏风整理药材，药香混着书香，在雨里漫得很远。
苏雨看着眼前的一切，突然明白，最好的故事从不是写尽的，而是留着些空白，让岁月去填。就像这雨巷的雨，来了又去，去了又来，却总在某个清晨或黄昏，润了草木，暖了人心。
边羽走到她身边，看着她手里的梅花瓣，突然拿起画笔，在那本旧书的扉页上添了几笔——雨巷深处，梅树下，两个老人相视而笑，眼角的皱纹里，藏着一辈子的雨和晴。
窗外的风铃又响了，像是在说：
雨还会下，
梅还会开，
雨巷的故事，
未完，待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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