砚底纹·墨色生香
第七章 展览会上的银杏印
古籍展开幕那天,沈砚的白衬衫上,那枚银杏铜扣在聚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。林微站在他身边,看着“砚心堂”展区前攒动的人影,指尖悄悄蜷起——昨晚她写了半宿的信,最后还是揉成纸团塞进了抽屉,比起笔墨,好像此刻并肩站着的温度更实在。
“沈老师,久仰。”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伸手过来,袖口别着枚银质砚台袖扣,“我是‘墨韵轩’的负责人,常听苏制片提起您,说您修复的云纹填金堪称一绝。”
沈砚刚要握手,男人的目光突然落在林微身上,笑意深了几分:“这位就是林微小姐吧?张启研究员常跟我们提起您,说您对宋代砚台的见解独到。”
林微的指尖在展台上的砚盒上划了下,声音平静:“张研究员过誉了。”
男人却没接话,转而对沈砚说:“我们最近收了方清代顾二娘的端砚,砚堂裂了道缝,不知沈老师有没有兴趣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一阵清脆的笑声打断。周棠穿着件香槟色礼服,手里端着杯红酒,径首走到沈砚身边:“沈大修复师,果然在哪都是焦点。”她的目光扫过那枚银杏铜扣,故意用指甲划了下沈砚的衬衫领口,“这纽扣挺别致,哪买的?”
沈砚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,正好撞在林微身上。她伸手扶了他一把,指尖趁机在他后腰捏了捏——像在说“别乱说话”。
“朋友送的。”沈砚的声音淡淡的,“周小姐不是在国外看展吗?怎么回来了?”
“听说你的工作室参展,特意赶回来捧场。”周棠晃了晃酒杯,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线,“对了,陈瑶的画展你没去,她把那幅‘修砚图’送给我了,画里你的白衬衫……跟现在这件很像。”
林微突然想起那半封信里写的“他低头修砚台时,阳光会在衬衫上织成网”,原来真的有人和她一样,偷偷记着这些细碎的瞬间。
“沈老师,林小姐,”博物馆馆长走过来,手里拿着本烫金纪念册,“快来合张影,这可是‘砚心堂’第一次参展。”
沈砚站到林微身边时,故意往她那边靠了靠,胳膊肘轻轻蹭着她的手臂。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,林微突然闻到他身上的墨香里混了点桂花香——是赵晓语早上偷偷给他喷的香水,说“展会要香香的才受欢迎”。
她没忍住笑出了声,沈砚低头看她时,眼里的无奈像被墨汁晕开的云,却藏着点化不开的温柔。
展会过半时,苏蔓带着节目组过来拍摄。镜头对着那方明代澄泥砚时,她突然说:“沈砚,给大家讲讲云纹填金的手法吧,当年你教我的时候,说这手法像‘给砚台缝了件金衣裳’。”
沈砚的目光往林微那边飘了飘:“这手法讲究‘见缝补金’,不能贪多,就像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得很远,“就像对一个人好,要刚好落在她需要的地方,多一分是负担,少一分是亏欠。”
林微的心跳突然撞得厉害,低头看见展台上的砚台里,不知何时落了片银杏叶,正好盖住沈砚刻的那道浅痕,像个心照不宣的记号。
闭展时,赵晓语抱着个大盒子跑过来:“师兄师姐,你们看谁来了!”
盒子打开,里面是刀疤陈的儿子陈小宇,手里捧着方砚台,是他自己磨的素面砚,边缘还很粗糙:“沈老师,这是我照着您的样子磨的,您能教教我怎么刻花纹吗?”
沈砚接过砚台,指尖在粗糙的边缘摸了摸:“先从磨平开始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”他把砚台递回去时,悄悄塞了把旧刻刀,“这把比新的顺手,你试试。”
陈小宇的眼睛亮得像星星,赵晓语凑到林微耳边:“他跟我说,想学好修复,以后也保护文物,像沈师兄一样。”
林微看着沈砚教陈小宇握刻刀的样子,突然想起大学时他教自己补书页的场景。阳光落在他的白衬衫上,那枚银杏铜扣闪着光,像个被时光验证过的承诺。
散场时,沈砚牵着林微的手走在银杏道上。晚风卷着叶子落在他们脚边,像铺了层金色的地毯。
“今天苏蔓说的话,”林微踢着脚下的叶子,声音有点闷,“你当年真的教过她?”
“教过。”沈砚停下脚步,转身面对她,“但我没告诉她,这手法是我特意学的,因为你说过喜欢带金纹的砚台。”
林微的眼眶突然热了,抬头时撞进他的眼底,那里的星光比展会上的聚光灯还亮。
“那封信,”她吸了吸鼻子,“我不写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想说的话,”她踮起脚,指尖划过他衬衫上的银杏扣,“都在这了。”
沈砚低头吻她时,一片银杏叶恰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。远处传来展馆闭馆的钟声,像在为这个秋天的故事,敲下最温柔的句点。
而工作室的抽屉里,那半张信纸还压在砚台下,旁边躺着枚没送出去的银杏印——其实不用送了,因为最好的印记,早己刻在了彼此心上,像砚底的纹,经得起岁月磨洗,永远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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