砚底纹·墨色生香
第九章 砚台里的月光
除夕夜的“砚心堂”被红灯笼照得暖融融的。沈砚蹲在工作台前，往砚台里倒了点新酿的梅花酒——这是林微说的古法，用腊月梅花泡的酒磨墨，写出来的字会带着暗香。
林微坐在对面贴春联，红纸剪的银杏叶落在她发间，像别了朵小小的花。“沈砚，你看这‘砚’字的点画，我是不是写歪了？”她举着毛笔往后退了退，鼻尖沾了点墨，像只偷喝了墨汁的小猫。
沈砚放下酒壶走过去，从身后握住她的手。他的掌心带着梅花酒的凉意，覆在她手背上时，她的指尖突然抖了抖，毛笔在红纸上晕出个小小的墨点，像颗没说出口的心跳。
“应该这样。”他的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，声音混着呼吸落在她耳后，“横画要稳，像你盖印章时的力道；竖画要挺，像你认定的事，八头牛都拉不回。”
林微的耳尖红透了，连带着后颈都泛着粉色。她能数清他落在她耳后的睫毛，能闻到他衬衫上的雪松味混着梅花香——是早上她偷偷给他喷的，说“过年要香香的才吉利”。
“谁八头牛拉不回了？”她故意犟嘴，却没挣开他的手，任由他带着自己写完最后一笔。
“你啊。”沈砚低头，在她沾着墨的鼻尖上轻轻啄了下，像在尝墨的味道，“上次认定那方宋代砚台是真的，张启说破了嘴你都不松口。”
林微的脸腾地烧起来，转身想去擦鼻尖，却被他按在怀里。工作台的砚台里，梅花酒磨的墨泛着琥珀色的光，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，像幅被墨香浸软的画。
“其实那天在展会，”林微的声音闷闷的，从他胸口传出来，“周棠说陈瑶的画画的是你，我吃醋了。”
沈砚笑了，胸腔的震动透过布料传过来，像砚台里滚动的墨珠：“我知道。你当时捏着砚盒的手都白了。”他顿了顿，指尖划过她的发尾，“但我也吃醋了，张启跟你说砚台时，你眼里的光比看我修砚台时还亮。”
林微突然抬头，撞进他的眼底。那里的灯光像揉碎的星星，混着点狡黠的笑意，像个藏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说出口。她伸手去解他衬衫上的银杏扣，指尖故意在他锁骨上划了下：“那这个纽扣，算不算给你的惩罚？”
铜扣被解开的瞬间，沈砚突然把她抱起来放在工作台上。砚台里的墨汁晃了晃，溅出几滴落在她的卫衣上，像开出朵小小的墨花。“惩罚？”他的吻落在她的喉结，带着点梅花酒的清冽，“那得罚得再重点。”
窗外突然响起烟花声，炸开的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，像铺了层流动的金箔。林微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，能摸到发间残留的墨香，像他刚磨完墨的样子。
“沈砚，”她喘着气推开他一点，鼻尖抵着他的鼻尖，“我爷爷说，好的砚台能养墨，好的人能养心。”她的指尖抚过他左手的薄茧，“你就是我的养心砚。”
沈砚的动作顿了顿，眼底的烟花倒影突然软了下来。他拿起桌上的毛笔，蘸了点梅花墨，在她的手腕内侧轻轻画了片银杏叶，墨香混着她的体温，像枚会呼吸的印。
“那你就是我的墨。”他的吻落在那片银杏叶上，“磨多久都不褪色。”
烟花放了很久，首到零点的钟声敲响，沈砚才牵着林微的手站在窗前。远处的万家灯火里，赵老的电话打了进来，背景音里能听见陈小宇的欢呼：“沈老师，林老师，新年快乐！我磨的砚台能照出月亮了！”
挂了电话，林微突然指着工作台：“你看。”
那方盛着梅花墨的砚台里，正好映着窗外的满月，墨汁里的月光随着涟漪轻轻晃，像把整个月亮都收进了石格里。沈砚拿起砚台，往她手心倒了点墨汁，冰凉的液体里，两轮月亮在他们交握的掌心轻轻碰了碰。
“你看，”他的声音轻得像月光，“月亮说，我们该在一起。”
林微的眼泪掉在墨汁里，晕开小小的涟漪，两轮月亮晃成了一片温柔的光。她突然想起那半封没写完的信，其实剩下的话，早就在每个眼神交汇的瞬间，每个指尖相触的时刻，悄悄说完了。
年夜的钟声在巷子里回荡，砚台里的月光静静躺着，像个被时光珍藏的秘密。沈砚把那枚解开的银杏铜扣重新扣好，指尖划过针脚处的线头——是她下午特意留的，说“这样才像我们一起缝的”。
“明年，”林微靠在他肩上，声音里带着点困意，“我们把工作室的墙刷成杏色吧，像银杏叶的颜色。”
“好。”沈砚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，闻着她发间的墨香，“再在门口种棵银杏树，等它结果了，我们就用银杏果做颜料，画一幅属于我们的《砚心图》。”
月光透过砚台，在地上投下片晃动的光斑，像谁没说出口的情话，温柔地铺满了整个房间。有些感情，就该这样，在墨香里慢慢熬，在时光里细细磨，首到像这方砚台里的月光，再也分不出彼此。
作者“甜弦诗”推荐阅读《砚边雨本故事写给旧物一点生命力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CGN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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