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莲心钥匙
雨停后的清晨,温麦在茶馆后院的泥土里挖出个小布包。是昨晚砚台影像里沈老莲塞给她的那颗莲子——原来当年她没弄丢,只是发烧后忘了藏在哪,小手竟把它埋进了院角的花坛。
莲子被泥土裹了二十多年,外壳己经发黑,却依旧坚硬。温麦捧着它走到合璧砚前,刚把莲子放在砚池里,奇迹突然发生:莲子外壳“咔”地裂开,露出颗莹白的果仁,果仁中心嵌着个极小的铜片,展开后竟是把莲花状的钥匙,齿纹和莲池巷那把莲形锁完全吻合。
“这就是‘莲心’钥匙。”砚深堂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铜片,“沈老莲说的‘莲心’,恐怕不只是锁,是藏在锁里的东西。”
两人立刻赶往莲池巷老宅。沈念莲早己等在那里,手里捧着个蒙尘的木盒,是从沈老莲的衣柜夹层里找到的。盒上的莲形锁锈迹斑斑,温麦把莲心钥匙进去,锁芯“咔嗒”转动,竟弹出个暗格,里面躺着卷泛黄的布,展开后是幅手绘的地图,标注着龙尾山矿洞深处的一个密室。
“这密室……祖父日记里从没提过。”砚深堂的眉头皱了起来,地图边缘有行小字:“藏火于莲,藏毒于墨”。
温麦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一句话:“周明远的墨里有东西,闻多了会忘事。”她猛地看向博古架上那锭沈砚秋用过的松烟墨,墨锭表面有层极淡的白霜,像结了层薄冰。
砚深堂取来小刀,轻轻刮下一点墨霜,放在鼻尖闻了闻,脸色骤变:“是‘忘忧散’,古籍里记载的,长期接触会让人慢慢失忆。”他忽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在老宅闻到的怪味——周明远翻日记时,手里正握着块同款松烟墨,“我丢失的记忆,根本不是被吓的,是闻了这墨!”
这时,茶馆的铜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。沈念莲冲进来说,周野从医院跑了,正带着人往龙尾山去,嘴里喊着“要去密室找沈砚秋的罪证”。
“他知道密室?”温麦心头一紧。
砚深堂却冷笑一声,指着地图上的密室标记:“他要找的不是罪证,是周明远当年藏的毒墨配方。沈老莲写‘藏毒于墨’,就是在提醒我们,周家不仅想抢矿图,还想靠这控制所有知道秘密的人。”
合璧砚突然“嗡”地发烫,砚池里浮出段新影像:沈砚秋蹲在矿洞密室里,往石壁上刻字,身边堆着几十锭墨,每锭墨上都刻着莲花——原来沈家一首在仿制带“忘忧散”的墨,只是悄悄换了配方,闻了不仅不会忘事,还能唤醒被封锁的记忆。
“祖父是在留解药。”温麦的手指抚过影像里的墨锭,“他知道周家人会用毒墨害人,早就备好了对策。”
沈念莲突然指着地图角落:“你们看这标记,像不像个砚台?”
那标记确实是方砚台的形状,砚池里画着团火焰。温麦忽然明白“藏火于莲”的意思:密室里藏着能销毁毒墨的东西,而启动它的开关,是莲形的。
三人赶到龙尾山矿洞时,周野己经撬开了密室的石门。密室里堆满了木箱,里面全是带着白霜的毒墨,周野正拿着本泛黄的册子狂笑:“有了这配方,你们谁也别想记起真相!”
温麦突然举起合璧砚,对着密室中央的石莲台喊道:“沈爷爷,温爷爷,该醒了!”
砚台发出刺眼的光,石莲台突然转动,露出个火盆,盆里堆着的正是沈砚秋仿制的解药墨。砚深堂划亮火柴,墨锭遇火“轰”地燃起,冒出的青烟带着松脂的香气,飘到周野身边时,他手里的册子突然掉在地上,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,随即痛苦地抱住头:“我记起来了……是爷爷让我往沈家墨里加东西……”
毒墨在解药烟的熏染下,表面的白霜渐渐融化,露出里面乌黑的墨质,竟渗出暗红色的汁液,像在流血。
温麦看着那些毒墨慢慢化为灰烬,忽然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,脑海里闪过段被遗忘的画面:五岁那年在莲池边,沈老莲往她兜里塞糖时,悄悄在她耳边说:“周家人的墨不能碰,碰了会忘了你娘的样子。”
原来她不是忘了母亲的长相,是被毒墨的气味影响了。此刻解药烟萦绕在鼻尖,母亲的笑脸突然清晰起来——和温麦现在的模样,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密室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,砚深堂握住温麦的手,掌心的温度烫得像解药墨的火焰。合璧砚上,沈砚秋和温敬之的影像正对着他们笑,石纹里的莲花彻底绽放,露出藏在花心的两个字:
“记着。”
第十六章 墨里的脸
周野被带走时,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“墨里有脸”。这话像根刺扎在温麦心里,她总觉得那锭毒墨里藏着更可怕的秘密。
夜里,她抱着合璧砚坐在灯下,用小刀轻轻刮着毒墨的残渣。墨渣落在白纸上,竟慢慢晕开,浮现出张模糊的人脸——眉眼和周明远很像,却多了颗痣,长在左眼角,像滴没擦干净的墨。
“这是周明远的弟弟,周明诚。”砚深堂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手里拿着本泛黄的户籍册,“民国三十五年死于‘意外’,尸体上全是墨渍。”
温麦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插图: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往墨缸里倒白色粉末,眼角有颗痣。旁边写着:“明诚藏得深,比明远更狠。”
合璧砚突然发烫,砚池里浮出段阴暗的影像:周明诚把一具尸体拖进莲池,尸体穿着沈砚秋的长衫,脸上却没有五官——被人用墨汁涂掉了。温穗躲在树后,手里的银簪掉在地上,发出的轻响惊动了周明诚,他转过头,眼角的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原来当年死在莲池里的不是锁匠,是被周明诚害死的替身。”温麦的声音发颤,“他故意穿沈砚秋的衣服,就是想让周明远以为沈砚秋死了,好独吞矿洞秘密。”
砚深堂的指尖在户籍册上划过周明诚的死亡日期——正是沈砚秋“失踪”的第三天。“他是被周明远灭口的。”他忽然看向那锭解药墨,“沈祖父仿制毒墨,恐怕不只是为了解药,是为了让这张脸显出来。”
温麦拿起解药墨,在白纸上轻轻涂抹。墨香散开时,毒墨残渣里的人脸突然变得清晰,周明诚的手里握着张纸条,上面写着:“墨里有矿脉图,藏在‘听雨’砚底。”
两人立刻把“听雨”砚翻过来,砚底果然有块松动的石片。撬开后,里面藏着卷极薄的绢布,上面用朱砂画着龙尾山矿脉的真正走向,比之前找到的矿图详细十倍,甚至标注着从未被发现的富矿带。
“这才是周家人真正想要的。”砚深堂的目光落在绢布角落的印章上——是沈砚秋和温敬之的合印,印泥里混着朱砂和血,“他们用毒墨让人失忆,就是怕有人想起这砚底的秘密。”
窗外又开始下雨,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。温麦看着砚池里渐渐淡去的影像,突然觉得那些被毒墨封锁的记忆,像埋在土里的种子,只要有一场足够大的雨,有一方记得真相的砚,就总能破土而出,长出属于自己的莲。
她把矿脉图小心收好,转头时看见砚深堂正对着解药墨出神,眉骨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。
“在想什么?”她问。
“在想,我们的记忆会不会也被藏在什么地方。”他笑了笑,指尖划过她的脸颊,“比如……你第一次见我时,是不是偷偷脸红了?”
温麦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墨锭,却被他握住手腕。两人的影子落在砚台上,与沈砚秋、温敬之的影像慢慢重叠,像一场跨越时空的相拥。
雨还在下,砚池里的水纹轻轻晃动,映出两张年轻的脸,眼里的光,比任何时候都亮。那些被偷走的、被藏起的、被遗忘的,终究在砚边的雨里,汇成了完整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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