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拔风波有惊无险地度过，林卫安感觉自己像是打完了一场艰苦的保卫战，身心俱疲，但更多的是庆幸。单位这潭水太深，也太危险，他这条伪装成小虾米的巨鲸，必须更加小心地潜伏。
然而，水下的世界，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他那个庞大的资金帝国，并没有因为他在单位的“咸鱼”表现而有丝毫停滞，反而像一台精密而贪婪的机器，日夜不停地疯狂运转、膨胀。
A股、港股、美股、外汇、加密货币…他的触角伸向全球每一个有利可图的角落。基于那份超越时代的“模糊记忆”和自身锤炼出的恐怖盘感，他的每一次出击都如同手术刀般精准，虽然在外人看来每一次都险象环生。
单位那台破电脑，卡得恨不得十分钟才能打开一个网页，却时不时就要承受它主人意识连接全球金融市场带来的无形压力。林卫安经常一边听着老赵絮絮叨叨地布置些毫无意义的工作，一边在心里默算着刚才那笔纳斯达克指数期货的止盈点又到了，轻松入账几十万美金。
这种极致的分裂感，让他时常产生一种荒诞的晕眩。
“小林！发什么呆呢！这份报表下午下班前必须录完！”老赵敲着他的桌子，把他从瑞士法郎的汇率波动中拉回来。
“哎哎！好的科长！马上录！”林卫安点头哈腰，赶紧拿起那份厚厚的、手工填写的、形式大于意义的报表，心里却在吐槽：老子刚才十分钟赚的钱够雇人把这破报表录一万遍了！
下班铃声一响，他通常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人。不是急着回家，而是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，处理他的“帝国”事务。
家里显然不行，张晓雯和岳母的雷达太敏锐。单位更不行。
他的据点，通常是胖子那辆停在某个偏僻角落的破面包车，或者干脆就是某个公共厕所的隔间。
“哥！咱能不能换个地方？这厕所味儿也太冲了！”胖子捏着鼻子，看着蹲在马桶盖上，抱着笔记本电脑，神情专注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林卫安。
“少废话！这里安全！没人打扰！”林卫安头都不抬，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，完成了一笔大宗商品的空单平仓，“搞定！又八十个！下次得找个小公园…”
他的资产，早己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，而是一个盘根错节、层层嵌套的复杂结构。
通过胖子注册的那个空壳“投资咨询公司”，只是最表层的一环。下面还有在开曼、维京群岛注册的离岸公司，以及一系列设计巧妙的家族信托。
他的身份，被完美地隐藏在这些法律实体的背后。从明面上看，胖子是那个风光无限的“胖总”，名下有几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公司（控股着那些离岸实体），而林卫安，只是胖子的发小，一个普通的穷公务员。
他的资产配置，也早己超越了简单的炒股炒汇。
“胖子，西区那个老旧写字楼，‘金鼎大厦’，谈得怎么样了？”林卫安一边扒拉着食堂没什么油水的冬瓜，一边用手机给胖子发微信。
“差不多了哥！那老板急着出手，价格压得很低！就是产权有点小复杂…”胖子很快回复。
“复杂不怕，让律师团队去处理。务必吃下来，那边明年肯定划入新区改造范围。”林卫安回完，夹起一块肥肉，皱皱眉，还是塞进了嘴里。心里盘算着：那破楼一拆，至少翻五倍。
“对了，上次说的那个濒临破产的电池厂，专利评估报告出来了吗？”
“出来了哥！核心技术牛逼！就是管理层傻逼！咱们通过离岸基金低价收购专利和核心团队，然后注册新公司，等风口一来…”胖子发来个流口水的表情。
“嗯，操作干净点，别跟我扯上任何关系。”林卫安回复完，正好看到赵科长背着手踱步过来，赶紧把手机塞进抽屉，拿起一份文件假装认真阅读。
除了实体资产，他的流动资金也在进行全球配置。美元、欧元、黄金、甚至海外的不动产…他像一只忙碌的松鼠，在全球范围内储存过冬的粮食，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经济波动和政策风险。
这一切，都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。他的法律顾问、财务团队都在海外，通过加密渠道联系，甚至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，只知道为一个神秘的信托服务。
胖子是他唯一的线下连接点，但也仅限于知道“林卫安很有钱，非常有钱”，具体多有钱，结构多复杂，胖子根本搞不清，也不想搞清，他只知道乖乖听安排就能吃香喝辣。
然而，与水下世界的汹涌澎湃相比，林卫安的“明面”生活，却寒酸得令人发笑。
他依旧骑着那辆咣当作响的小电驴上下班，风雨无阻。单位同事经常能看到他被雨淋得像个落汤鸡，狼狈地冲进办公室。
“哟，林老板，咋不开车呢？新车还没提？”有人调侃他。
林卫安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，一边苦笑：“开啥车啊…油钱都加不起！还是电驴好，省钱！”
中午吃饭，他永远是最先冲向食堂的那一个，打的永远是最便宜的一荤一素，偶尔食堂改善伙食吃顿红烧排骨，他能开心半天，跟捡了宝似的。
穿的衣服，永远是淘宝爆款或者打折货，洗得都有点发白了。张晓雯好几次看不过去，想给他买两件好点的，都被他严词拒绝：“买那么好的干嘛？穿给谁看？能省则省！房贷不还了？”
他的手机，屏幕碎了好久了，一首用透明胶带粘着。同事都看不下去了：“卫安，换个屏幕才几个钱？你这看着也太寒碜了。”
林卫安宝贝似的摸摸手机：“没事没事，还能用！换了又得花钱…”
只有偶尔，在极度安全的环境下，比如深夜确认家人都睡熟后，他才会打开那个经过层层加密的特定APP，看着那一长串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数字，以及全球各地不断闪烁更新的资产列表。
那一刻，巨大的满足感和安全感会瞬间充盈全身，足以抵消白天所有的憋屈和伪装。
一边是动辄操纵千万上亿资金，布局全球产业的隐形巨富。 一边是骑着破电驴、吃着食堂饭、穿着地摊货、为几十万房贷愁眉苦脸的体制内咸鱼。
这两种极端到魔幻现实的身份，每天都在林卫安身上完美融合、切换。
他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，但又乐在其中。 这种在刀尖上跳舞、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刺激感，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他一个人能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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