炮声的余震还在地面微微颤抖时，我正用烧红的铁条给利威尔烫伤口。他胳膊上的裂伤深可见肉，绿色的巨人血液和红色的人血混在一起，在布带上凝出黑褐的硬块。"疼就说。"我把铁条在火堆里转了转，火星溅在他的裤脚上，"别硬撑着——韩吉说烫伤口时疼晕过去的，她见多了。"
他没吭声，只是用没受伤的手攥紧了膝盖上的短刀。刀鞘上的划痕是去年在地下街留下的，那时他还总骂我"捡废品都捡不利索"。"你手抖什么？"他突然开口，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"再抖铁条该戳我骨头里了。"
"还不是因为你。"我把铁条按在他的伤口上，白烟"嘶"地冒起来，带着焦糊味。他的身体猛地一僵，指节把刀鞘攥得发白。"上次在西墙地下工事，你也是这样——明明胳膊都抬不起来了，还非要冲在最前面。"
"不冲在前面，你以为你能活着扒拉那些破文件？"他嗤笑一声，额角的汗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，砸在我的手背上，烫得像小火星。"对了，玛莎婆婆呢？"
"在那边给托马斯喂水。"我朝火堆另一侧努努嘴，老太太正用布蘸着水擦托马斯的脸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。"托马斯醒了，说雷伊斯的人抓他，是因为他偷了宪兵团的'巨人观测日志'——里面记着他们怎么用活人做实验。"
利威尔的眼神沉了沉。"日志呢？"
"被他藏在东墙哨塔的砖缝里了。"我用布条缠紧他的胳膊，在打结时故意拽紧了些，"他说那日志能证明雷伊斯家族和巨人的关系，比我们从希干希纳区带回来的血清样本有用。"
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，艾伦骑着马从黑暗里冲出来，马背上还驮着个昏迷的士兵。"利威尔教官！艾拉！"他勒住马，缰绳在手里缠成了麻花，"我们在北边的废楼里发现了这个！他身上有宪兵团的徽章！"
利威尔用没受伤的手撑着地站起来，走到士兵身边。士兵穿着黑外套，领口别着蛇形徽章，和凯尼的人穿的一样。"还有别人吗？"他的手指在士兵的颈动脉上搭了搭。
"没了。"艾伦把马拴在树上，喘着气说，"就他一个，躲在废楼的地窖里，手里还攥着这个。"他递过来个铁皮盒，里面装着几张照片，都是巨人的解剖图，角落里盖着中央宪兵团的印章。
我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，手指突然顿住了。照片上是个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女人，脸被打了马赛克，但手腕上的疤痕我认得——是玛莎老太太年轻时被烫伤的。"这是......"
利威尔一把抢过照片，眼神瞬间冷得像冰。"雷伊斯的人找的不是托马斯。"他把照片揉成一团，指节泛白，"他们是冲着玛莎婆婆来的——她年轻时在雷伊斯家做过侍女，肯定知道什么。"
就在这时，玛莎老太太扶着托马斯走了过来，看到我们手里的铁皮盒，脸色一下子白了。"你们......"她攥着托马斯的手往后退，"你们都知道了？"
"婆婆，您年轻时在雷伊斯家做过侍女？"我扶住她的胳膊，她的手在抖，"照片上的人是您吗？"
老太太沉默了很久，最后点了点头。"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。"她的声音很轻，像怕惊扰了什么，"我在雷伊斯家做洗衣妇，亲眼看到他们把巨人的脊髓液注射到犯人身上......那些人后来都变成了巨人，被关在庄园的地下室里。"
托马斯突然抓住老太太的手，眼眶通红。"妈，您为什么不早说？"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"如果您早说，我就不会去偷那本破日志，您也不会......"
"傻孩子。"老太太摸了摸他的头，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，"我不说，是怕你像你爸一样。"她顿了顿，声音压得更低，"你爸以前是雷伊斯家的马夫，因为偷偷给调查兵团送消息，被他们......被他们喂了巨人。"
我们都沉默了。火堆里的木柴噼啪作响，把影子映在断墙上，像一群扭曲的巨人。利威尔突然站起来，往北边的废楼走去。"我去看看。"他的声音很沉，"雷伊斯的人既然来过，肯定会留下线索。"
"我跟你去！"我立刻跟上他，手里攥紧了短刀。
废楼里弥漫着霉味，地上散落着弹壳和绷带。利威尔用没受伤的手推开一间卧室的门，里面的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，衣服扔了一地。"他们在找东西。"他蹲下来捡起件绣着三叶草的围裙，"是玛莎婆婆的。"
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，失忆之羽，兵长之绊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失忆之羽，兵长之绊最新章节随便看！里面有个铁盒子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几张泛黄的信纸。信是用铅笔写的，字迹歪歪扭扭："今天又有三个犯人被送进地下室，其中一个是调查兵团的士兵......雷伊斯家的小少爷说，这些人是'坐标实验'的材料......"
"坐标实验......"利威尔的手指在信纸上，"和艾伦有关。"
我们继续往楼上走，走到顶楼时，看到窗户上有个弹孔，外面是片开阔的空地。利威尔趴在窗户上往下看，突然说："他们在这里设过岗。"他指着地上的烟蒂，"是宪兵团特供的牌子。"
就在这时，楼下传来枪响。我们赶紧往下跑，看到艾伦正和两个穿黑外套的人交火。"你们可下来了！"艾伦一边开枪一边喊，"他们从后面摸过来的！"
利威尔立刻冲了过去，用没受伤的手捡起地上的枪，瞄准了一个黑外套的人。"砰"的一声，那人应声倒地。另一个人想跑，被我用短刀划开了喉咙。
"你们怎么会在这里？"我踢了踢地上的尸体，"雷伊斯不是让你们守城墙炮吗？"
"雷伊斯大人说了......"尸体旁边的对讲机突然响了，里面传来罗德·雷伊斯的声音，"只要抓住玛莎·莱恩，就算放跑了艾伦也没关系......她知道'坐标'的真正秘密......"
利威尔一把抓起对讲机，声音冷得像冰："雷伊斯，你在哪？"
对讲机里沉默了很久，最后传来一阵冷笑。"我在玛利亚之墙的废墟里。"罗德·雷伊斯的声音带着回音，"我知道你们会来——这里有你们想要的真相，还有......玛莎老太太的儿子。"
托马斯的脸色瞬间惨白，抓住老太太的手："妈，他说的是真的吗？我还有个弟弟？"
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，点了点头。"你还有个弟弟，叫利威尔。"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"他出生时因为是早产儿，被雷伊斯家的人当成怪物，扔在了地下街......我一首没敢告诉你，怕你去找他，怕你像你爸一样......"
利威尔的身体猛地一震，手里的对讲机掉在了地上。"你说什么？"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"我是......你的儿子？"
老太太看着他，眼泪掉得更凶了。"我的小利威尔......"她伸出手想摸他的脸，却又缩了回去，"你小时候最喜欢啃我的衣角......我以为你早就死了......"
利威尔的嘴唇哆嗦着，想说什么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的眼睛红了，眼泪顺着下颌线往下掉，砸在地上，像一颗颗滚烫的火星。
我扶住他的胳膊，他的身体在抖，像寒风中的树叶。"别激动。"我的声音也在抖，"我们现在就去玛利亚之墙，去找雷伊斯，把一切都弄清楚。"
利威尔点了点头，用没受伤的手擦了擦眼泪，眼神里充满了坚定。"对，我们现在就去。"他顿了顿，看向玛莎老太太和托马斯，"你们跟我们一起去——我们一家人，一起去面对。"
老太太点了点头，握住了他的手。托马斯也走了过来，站在他们身边。我们西个站在火堆旁，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一棵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树。
艾伦和韩吉走了过来，看到我们，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"我们现在就出发吗？"艾伦问。
"嗯。"利威尔点了点头，眼神里充满了坚定，"我们现在就去玛利亚之墙，去找雷伊斯，把一切都弄清楚。"
我们收拾好东西，趁着夜色往玛利亚之墙的方向走去。玛莎老太太走在中间，左边是利威尔，右边是托马斯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我走在利威尔的身边，握住了他的手。他的手很凉，却很稳。
"别担心。"我对他说，"不管遇到什么困难，我们都会一起面对。"
利威尔点了点头，反手握住了我的手。"嗯。"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，"我们一家人，一起面对。"
夜风吹过，带来了远处巨人的嘶吼声。但我们都没有害怕，因为我们知道，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，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。我们会找到雷伊斯，揭开所有的真相，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，为墙内的人们带来和平。
这是我们的誓言，也是我们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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