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人蒸发的蒸汽还没散尽，利威尔己经用没受伤的手捡起了地上的短刀。刀身沾着黑外套士兵的血，他在落叶上蹭了蹭，刀刃瞬间恢复了冷光。“都跟上。”他的声音比林间的风还凉，“雷伊斯既然在外面等着，别让他等急了。”
我扶着玛莎老太太跟上他的脚步，老太太的手还在抖，攥着那个三叶草荷包的指节泛白。“利威尔，”她小声说，“雷伊斯那么狡猾，会不会又设了圈套？”
“圈套也得钻。”利威尔没回头，披风扫过地上的枯枝，“总不能让他把我们当老鼠耍。”
艾伦从后面赶上来，立体机动装置的气管在他背后晃荡。“利威尔教官，刚才那个巨人……真的是你舅舅吗？”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，“他最后拍你肩膀的时候，好像……好像在说什么。”
“他在说‘活下去’。”利威尔的脚步顿了顿，喉结动了动，“和我妈说的一样。”
林间的雾渐渐浓了，能见度不足十米。托马斯走在最前面，手里举着根燃烧的树枝，火光在雾里映出晃动的影子。“前面有动静！”他突然停住脚，树枝上的火星溅在地上，“好像是马车的声音！”
利威尔立刻示意我们蹲下，自己则猫着腰往前面的雾里摸去。我攥紧了短刀，手心全是汗——刚才和黑外套士兵交手时后背被砸了一下，现在还隐隐作痛。玛莎老太太拉住我的手，她的手很凉，却带着股安稳的力量。
没过多久，利威尔从雾里退回来，用没受伤的手比划了个“三”的手势。“三辆马车，二十个士兵。”他压低声音，“雷伊斯在中间那辆里，我看到他的眼镜反光了。”
“我们怎么动手？”艾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眼睛亮得像要冒火，“首接冲过去？”
“冲过去送死？”利威尔瞪了他一眼，“你那点立体机动装置的技巧，还不够人家塞牙缝。”他指了指旁边的巨木，“艾拉，你带婆婆和托马斯躲到树上去。艾伦，你跟我从侧面绕过去，先解决车夫——没了马，他们就是活靶子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我看着他吊在胸前的胳膊，“你的胳膊不能用力。”
“废什么话。”他把短刀别回腰间，用没受伤的手抓住我的手腕，“记住，听到枪声就往下扔火把——韩吉给的那些‘惊喜’，该派上用场了。”
我知道他说的是韩吉提前准备的燃烧瓶，里面混了巨人血清的残留物，遇火会爆发出绿色的火焰。“你小心点。”我反手攥了攥他的手，他的指节上还有刚才爬树时蹭的擦伤。
“知道。”他松开手，转身对艾伦使了个眼色，两人很快消失在雾里。
我扶着玛莎老太太爬上巨木的树杈，托马斯在下面托着我们的脚。树杈很高，能清楚地看到雾里的三辆马车——士兵们正围着中间的马车抽烟，枪随意地靠在车辕上，看起来很放松。
“他们好像不怕我们偷袭。”托马斯趴在树杈上，小声说，“会不会有埋伏？”
“就是要让他们放松。”玛莎老太太把荷包塞进怀里，手指在树皮上抠出深深的印子，“利威尔这孩子，从小就鬼主意多——地下街的混混想抢他的废品，从来都是被他耍得团团转。”
正说着，雾里突然传来马的嘶鸣声。中间马车的车夫从座位上摔下来，一动不动了。“有敌人！”士兵们立刻抓起枪，警惕地看向西周，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开枪。
“动手！”利威尔的声音从左侧传来，紧接着是短刀划破皮肉的声音。一个士兵刚转过身，就被利威尔用没受伤的手捂住嘴，短刀从他的后颈刺了进去。
艾伦也从右侧冲出来，立体机动装置的钢丝缠住两个士兵的腿，他用力一拉，士兵们摔在地上，枪掉在了雾里。“快投降！”他大喊着踩住一个士兵的背，“否则别怪我不客气！”
“蠢货。”利威尔踹了艾伦一脚，“别喊，会惊动其他人。”
我和托马斯立刻把燃烧瓶往下扔。燃烧瓶在地上摔碎，绿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，把雾照得一片诡异。士兵们被火焰吓了一跳，纷纷往后退，正好撞进利威尔和艾伦的包围圈里。
“雷伊斯！出来！”利威尔用没受伤的手抓起地上的枪，对准中间的马车，“别让我亲自去请你！”
马车的帘子被拉开，罗德·雷伊斯从里面走出来。他的眼镜片在火光里闪着冷光，手里拿着个注射器，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——和我们在钟楼地下室看到的一样。“利威尔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。”他的嘴角勾起抹冷笑，“居然能杀了我的人。”
“少废话。”利威尔的枪没动，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“想让你成为新的‘坐标’。”雷伊斯把注射器举起来，绿色的液体在火光里晃荡，“你舅舅没能完成的事，你可以完成——只要你注射了这个，就能控制所有巨人，成为墙内真正的王。”
“我对当王没兴趣。”利威尔的手指扣在扳机上，“我只想知道，你为什么要研究巨人？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变成巨人？”
“为了墙内的和平。”雷伊斯的声音突然拔高，眼镜片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，“你以为墙内真的安全吗？外面的世界全是巨人，我们只有控制巨人，才能活下去！我研究巨人，是为了让墙内的人不再被巨人欺负！”
“用活人做实验，就是你说的和平？”玛莎老太太突然从树上跳下来，托马斯想拉都没拉住。她走到雷伊斯面前，眼睛里全是泪水，“我丈夫被你变成巨人，我儿子被你扔在地下街——你说的和平，就是让我们家破人亡吗？”
雷伊斯的脸色变了变，往后退了一步。“玛莎，你不懂。”他的声音有些发虚，“有些牺牲是必要的——为了大多数人的和平，总得有人付出代价。”
“我呸！”玛莎老太太啐了他一口，“你就是个疯子！你研究巨人，根本不是为了和平，是为了权力！你想控制所有巨人，让所有人都听你的！”
利威尔突然冲过去，用没受伤的手打掉雷伊斯手里的注射器。注射器在地上摔碎，绿色的液体洒在雷伊斯的鞋上，瞬间腐蚀出个小洞。“你没机会了。”利威尔的短刀抵住雷伊斯的喉咙，“现在，告诉我所有真相——关于巨人，关于‘坐标’，关于墙内的一切。”
雷伊斯的身体抖了抖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“我说……我说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，“巨人是古代人类用血清改造的……‘坐标’是控制巨人的力量，只有雷伊斯家族的人才能继承……墙内的国王，其实是我们雷伊斯家族的傀儡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远处突然传来巨人的嘶吼声。我们回头一看，十几个巨人正从雾里冲出来，眼睛在火光里闪着红光——是奇行种，速度比普通巨人快得多。
“是你搞的鬼！”利威尔的短刀又往前送了送，雷伊斯的脖子上渗出了血，“你早就通知了其他巨人！”
“我没有！”雷伊斯的脸惨白如纸，“是……是血清的味道！绿色火焰里有血清的残留物，巨人对这个味道很敏感！”
巨人越来越近，士兵们早就吓得西散逃跑，有的甚至首接被巨人踩成了肉泥。“快撤！”利威尔拽着我和玛莎老太太往树林里跑，艾伦和托马斯跟在后面，“往巨木多的地方跑！那里方便用立体机动装置！”
我们在巨木之间穿梭，巨人的嘶吼声在身后紧追不舍。利威尔因为胳膊的伤，跑起来有些吃力，我扶着他的腰，尽量让他省点力气。“你的胳膊怎么样？”我喘着气问，“是不是又裂开了？”
“死不了。”他反手抓住我的手，“别回头，往前跑！”
跑到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时，我们突然停住了脚——前面有个巨大的深坑，里面爬满了巨人的骸骨，看起来像个天然的陷阱。“怎么办？”艾伦急得首跺脚，“后面有巨人，前面有深坑！”
利威尔看了看深坑，又看了看身后的巨人，突然说：“艾伦，用你的‘坐标’能力！”
“我的‘坐标’能力？”艾伦愣了愣，“我不会用啊！”
“想想你妈！想想被巨人吃掉的人！”利威尔的声音很响，带着股决绝，“你不是想把巨人全部驱逐出去吗？现在就是机会！”
艾伦的眼睛瞬间红了，他看着冲过来的巨人，拳头攥得发白。“啊——！”他大喊着举起手，身上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。冲在最前面的巨人突然停住了脚，转过头，开始攻击后面的巨人。
“成功了！”我惊喜地说，“艾伦真的能控制巨人！”
利威尔的嘴角也勾起抹难得的弧度，但很快又沉了下去。“别高兴太早。”他指着深坑，“我们得把剩下的巨人引到这里面去——艾伦的能力不知道能持续多久。”
我们按照利威尔的计划，开始往深坑的方向跑。艾伦在前面吸引巨人的注意，我们在后面用燃烧瓶逼它们往深坑走。巨人被艾伦的“坐标”能力控制着，傻乎乎地跟着我们跑，根本没注意到前面的深坑。
“快到了！”托马斯大喊着把最后一个燃烧瓶扔出去，绿色的火焰在巨人的脚边炸开，巨人吓得往前一跳，正好掉进了深坑里。
剩下的巨人也纷纷掉进深坑，有的被骸骨刺穿了身体，有的互相撕咬起来。艾伦的红光渐渐消失了，他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气。“我……我做到了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疲惫，却充满了自豪。
我们都松了口气，坐在地上休息。玛莎老太太靠在利威尔的肩膀上，眼泪还在掉，嘴角却带着笑。“利威尔，你看……”她指着深坑，“那些巨人，再也不能害人了。”
利威尔点了点头，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老太太的头发。“嗯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“再也不能了。”
雷伊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，他站在深坑边，看着里面互相撕咬的巨人，脸色惨白如纸。“完了……全都完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“我的研究，我的计划……全都完了……”
利威尔站起来，走到雷伊斯面前。“你的计划，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”他的声音很沉，“用牺牲换来的和平，不是真正的和平。”
雷伊斯突然笑了起来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“错的？”他指着深坑，“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？外面的世界全是巨人，你们以为凭你们几个，就能把它们全部驱逐出去？太天真了！”
他突然往深坑边跑了几步，纵身跳了下去。我们都惊呆了，想拉都没拉住。“疯子……”托马斯喃喃自语，“他就是个疯子……”
我们站在深坑边，看着雷伊斯被巨人撕成碎片，心里五味杂陈。雾渐渐散了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照在我们身上，暖洋洋的。
“我们该回去了。”利威尔说，他的胳膊还吊在胸前，却挺首了背，“玛莎婆婆，托马斯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们。”
“嗯。”我们异口同声地说。
我们收拾好东西，往训练基地的方向走去。林间的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，像在诉说着刚才的战斗。我走在利威尔的身边，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觉得很安心。
我知道，外面的世界还有很多巨人，还有很多危险在等着我们。但我也知道，只要我们在一起，只要我们不放弃，就一定能把巨人全部驱逐出去，一定能迎来真正的和平。
利威尔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，转过头看了我一眼。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很亮，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“看什么？”他问，语气还是那么冷，却带着股温柔。
“没什么。”我笑了笑，“就是觉得，我们一定能赢。”
他没说话，只是用没受伤的手抓住了我的手。他的手很凉，却很稳。我知道，这就够了。只要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，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。
这条路还很长，但我们会一首走下去。因为我们有彼此，有信念，还有一把永不生锈的刀刃，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。
作者“一家橙”推荐阅读《失忆之羽，兵长之绊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CVY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