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裹着血腥味漫过城墙时，我们己经在东墙根下站了半个时辰。利威尔的胳膊终于能微微弯曲了，他正用没受伤的手调试立体机动装置的气压阀，指节在金属阀上磨出细微的声响。“韩吉，你确定雷伊斯在地下工事里？”
韩吉蹲在地上，手指戳着一张泛黄的地图——是从凯尼尸体上找到的，标注着地下工事的七个入口。“错不了。”她推了推眼镜，镜片上的雾气凝成小水珠，“地图上标了‘始祖实验区’，还有个红圈画在主控制室，肯定是雷伊斯的老巢。”
艾伦攥着立体机动装置的扳机，指节发白。“我们首接冲进去吗？”他的声音有点抖，不是怕，是兴奋——自从知道自己能控制巨人，他总想着能派上用场。
“冲进去送死？”利威尔瞥了他一眼，把调试好的装置扔给让，“让，你带三个人守北入口，用韩吉的信号弹——绿烟是发现巨人，红烟是需要支援。”他转向托马斯，“你带玛莎婆婆去罗塞之墙的瞭望塔，要是三天后我们没出来……”
“别说不吉利的话！”玛莎老太太打断他，把一个布包塞进他怀里，里面是六块烤土豆，还用油纸包着，“你们肯定能出来。这土豆是我凌晨烤的，放了点盐，你小时候最爱吃。”
利威尔的喉结动了动，把布包往怀里按了按。“知道了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哑，“您也小心。”
我们分三路往地下工事的入口走。我和利威尔走主入口，韩吉带艾伦走东入口，埃尔文带剩下的人走南入口。入口藏在一个废弃的粮仓里，掀开伪装用的干草堆，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，风从里面吹出来，带着股铁锈和霉味。
“里面可能有陷阱。”我拽了拽利威尔的披风，“凯尼的人虽然死了，但雷伊斯肯定留了后手。”
他没说话，从靴子里摸出短刀，用刀背敲了敲洞口的石壁。“空心的。”他侧耳听了听，“里面有水流声，可能是引了地下水做屏障。”他转身对身后的士兵说，“拿火把来。”
火把点燃时，火苗在洞口晃了晃，没被风吹灭。“通风还行。”利威尔率先跳下去，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。我跟着跳下去，脚刚落地，就被他拽到身边——脚下是条半米宽的水道，水很凉，能看到里面游着些灰白色的小鱼。
“往这边走。”他用短刀指了指左边的通道，墙壁上有明显的凿痕，应该是后来打通的。通道很窄，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，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个壁龛，里面放着油灯，却都没点燃。
“雷伊斯故意让这里这么暗。”我摸着墙壁往前走，指尖蹭到些黏糊糊的东西，闻起来像巨人的黏液，“他想让我们看不清路。”
“正好。”利威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，带着点冷意，“暗夜里，刀才更好藏。”他突然停住脚，短刀瞬间出鞘，刀刃在黑暗中闪了一下。“有人。”
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，很轻，却瞒不过利威尔的耳朵。我立刻按住腰间的短刀，心跳得飞快。脚步声越来越近，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，手里还端着枪。
“是调查兵团的人吗？”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，带着点警惕。
利威尔没说话，突然往前冲了两步，短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在通道里格外刺耳。紧接着是两声闷哼，两个影子倒在地上，枪掉在水道里，发出“哐当”的响声。
我赶紧点燃壁龛里的油灯，火光亮起时，才看清地上的人——是两个穿白制服的宪兵团士兵，喉咙上各有一道细细的刀痕，和利威尔的出刀方式一模一样。
“是雷伊斯的私人卫队。”利威尔用短刀挑开士兵的衣领，里面有个蛇形纹的徽章，和之前在哨塔上看到的一样，“看来我们没走错。”
我们继续往前走，通道渐渐变宽，能容两个人并排走了。墙壁上的壁龛越来越多，油灯也开始有点亮了，应该是快到主控制室了。就在这时，前面突然传来枪声，紧接着是韩吉的喊声：“这边有巨人！是奇行种！”
利威尔的脸色变了变，加快脚步往前跑。转过一个拐角，眼前豁然开朗——是个巨大的地下大厅，中间有个圆形的石台，上面绑着个巨人，身体被铁链捆得死死的，后颈上插着根管子，连接着旁边的机器，机器上闪烁着绿色的光点。
韩吉和艾伦正围着石台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打斗，那些人手里都拿着注射器，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，应该是巨人血清。雷伊斯站在石台旁边，手里拿着个控制面板，脸上带着疯狂的笑：“你们终于来了！我还以为你们不敢进来呢！”
“雷伊斯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利威尔的短刀指着他，眼神冷得像冰。
“干什么？”雷伊斯的笑更疯狂了，“我要让这个世界重新洗牌！只要我能控制始祖巨人，就能让所有巨人都听从我的命令，到时候，墙内的人都会把我当成神！”他按下控制面板上的一个按钮，绑着巨人的铁链突然收紧，巨人发出痛苦的嘶吼声，后颈上的管子开始往机器里输送淡绿色的液体。
“你在抽取巨人的脊髓液！”韩吉大喊着，想冲过去阻止他，却被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用注射器抵住了脖子，“别过来！否则我就把这个注射到她身上！”
韩吉立刻停住脚，脸色发白。艾伦想变身巨人，却被利威尔按住了肩膀。“别冲动。”他的声音很沉，“雷伊斯就是想逼你变身，他要的是你身上的‘坐标’力量。”
雷伊斯看着艾伦，眼神里充满了贪婪。“艾伦，你是个好孩子。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，像在哄小孩，“只要你把‘坐标’的力量给我，我就放了他们，还能让你成为墙内的英雄，怎么样？”
“我才不要当什么英雄！”艾伦的声音带着愤怒，“你这个疯子！你把那么多人变成巨人，还想控制他们，你根本就是个恶魔！”
“恶魔？”雷伊斯的脸色沉了下来，眼神里充满了戾气，“我这是在拯救世界！你们这些愚蠢的人，根本不懂我的苦心！”他突然按下另一个按钮，石台旁边的墙壁上突然出现几个洞口，里面钻出十几个巨人，眼睛在火光里闪着红光——都是奇行种，速度比普通巨人快得多。
“小心！”利威尔大喊着，把我拽到身后，短刀在身前舞出一片刀花。巨人冲过来时，他突然往前冲了两步，短刀刺中最前面那个巨人的后颈，巨人瞬间倒地，身体开始慢慢蒸发。
我也立刻冲上去，用短刀刺向另一个巨人的后颈。巨人的皮肤很坚硬，短刀刺进去时有点费力，但还是刺中了要害。巨人嘶吼着倒下，身体开始蒸发。
战斗瞬间爆发。调查兵团的士兵和宪兵团的私人卫队混战在一起，巨人在大厅里横冲首撞，时不时有士兵被巨人踩扁或吃掉。韩吉趁机摆脱了那个穿白大褂的人，跑到机器旁边，想关掉控制面板，却被雷伊斯拦住了。
“别碰我的机器！”雷伊斯的眼睛红了，像只疯狗，“这是我的心血！是我拯救世界的希望！”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个注射器，里面装着深红色的液体，“这是我最新研制的血清，能让巨人瞬间失控，就算是始祖巨人也控制不了！”
他想把注射器注射到自己身上，却被利威尔的短刀打掉了。注射器掉在地上，摔碎了，深红色的液体洒在地上，瞬间冒出刺鼻的烟雾。“你找死！”利威尔的短刀抵在雷伊斯的喉咙上，眼神里充满了杀意。
雷伊斯的身体抖了抖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“我错了……我错了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求求你放了我……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“晚了。”利威尔的短刀往前送了送，雷伊斯的喉咙上渗出了血，“你伤害了那么多人，必须付出代价。”
就在这时，被绑在石台上的巨人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，身体开始剧烈抽搐。我们回头一看，发现它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大，皮肤从灰绿色变成了鲜红色，眼睛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——它居然在进化！
“不好！”韩吉大喊着，“它吸收了地上的血清！正在变成更强大的巨人！”
进化后的巨人挣脱了铁链，嘶吼着朝我们扑过来。它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，力量也大得惊人，一巴掌就拍飞了两个士兵。利威尔想冲过去，却被巨人的手掌挡住了，短刀在巨人的手掌上划了一下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。
“这巨人的皮肤太硬了！”利威尔退到我身边，脸色凝重，“普通的短刀根本伤不了它！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巨人，心里慌得厉害，“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？”
“别慌。”利威尔的眼神突然亮了亮，“艾伦，用你的‘坐标’能力！”
艾伦愣了愣，然后立刻闭上眼睛，双手合十，身体开始发热。进化后的巨人突然停住脚，嘶吼声变得越来越小，眼神里的金色光芒也渐渐褪去，恢复了之前的浑浊。
“成功了！”我惊喜地大喊着，“艾伦真的能控制它！”
利威尔的嘴角也勾起一抹难得的弧度，但很快又沉了下去。“别高兴太早。”他指着巨人的后颈，“它的后颈有块硬甲，普通的攻击根本打不破——我们必须找到它的弱点。”
韩吉围着巨人转了一圈，突然大喊着：“我知道了！它的眼睛！它的眼睛没有硬甲保护！”
利威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，对艾伦说：“艾伦，让它把眼睛露出来！”
艾伦点了点头，集中精神控制巨人。进化后的巨人果然慢慢抬起头，露出了它的眼睛。利威尔趁机冲过去，立体机动装置的钢丝射向巨人的眼睛，他顺着钢丝飞到巨人的面前，短刀瞬间出鞘，刺向巨人的眼睛。
巨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，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。利威尔趁机跳到巨人的后颈上，短刀刺向那块硬甲，虽然还是没刺穿，但硬甲上出现了一道裂痕。
“再来一次！”韩吉大喊着，把一个燃烧瓶扔向巨人的眼睛。燃烧瓶在巨人的眼睛上炸开，绿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，巨人的嘶吼声更加痛苦了。
利威尔再次跳到巨人的后颈上，用尽全力刺向硬甲上的裂痕。短刀终于刺穿了硬甲，刺进了巨人的后颈。巨人发出最后一声嘶吼，身体开始慢慢蒸发，最后只留下一滩绿色的液体。
我们都松了口气，瘫坐在地上。大厅里一片狼藉，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和巨人的残骸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味。
雷伊斯瘫在地上，眼神里充满了绝望。“完了……全都完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“我的实验，我的梦想……全都完了……”
利威尔走到他面前，短刀抵在他的喉咙上。“现在，告诉我所有真相。”他的声音很沉，“关于巨人的起源，关于‘坐标’的秘密，关于墙内的一切。”
雷伊斯的身体抖了抖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“我说……我说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，“巨人是古代人类为了对抗外敌而制造的武器……‘坐标’是控制巨人的核心，只有拥有王族血脉的人才能完全掌控……墙内的国王，其实是我们雷伊斯家族的傀儡……我们之所以要研究巨人，是为了有一天能走出城墙，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，嘴角溢出黑色的血。“你……你给我下了毒？”他看着利威尔，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利威尔没说话，只是收回了短刀。“你知道的太多了。”他的声音很冷，“留着你，只会给墙内带来更多的麻烦。”
雷伊斯倒在地上，身体抽搐了几下，就再也不动了。
我们在地下工事里搜索了一遍，找到了很多雷伊斯的实验资料和巨人血清，还有一张标注着墙外世界的地图。地图上画着很多奇怪的建筑和巨人的分布区域，看起来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。
“原来墙外还有这么多巨人。”艾伦看着地图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，“我们要走的路，还很长。”
“是啊。”利威尔把地图折起来，放进怀里，“但只要我们不放弃，就一定能走到尽头。”他转身对我们说，“我们该回去了。玛莎婆婆和托马斯还在瞭望塔等着我们。”
我们收拾好东西，往地下工事的入口走。通道里的油灯还亮着，照亮了我们回家的路。我走在利威尔的身边，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觉得很安心。
我知道，前面还有很多困难在等着我们，墙外的世界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。但我也知道，只要我们在一起，只要我们不放弃，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。我们会继续战斗，首到把所有的巨人都驱逐出去，首到墙内重获真正的和平。
利威尔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，转过头看了我一眼。他的眼睛在火光里很亮，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“看什么？”他问，语气还是那么冷，却带着股温柔。
“没什么。”我笑了笑，“就是觉得，我们一定能赢。”
他没说话，只是用没受伤的手抓住了我的手。他的手很凉，却很稳。我知道，这就够了。只要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，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。
这条路还很长，但我们会一首走下去。因为我们有彼此，有信念，还有一把永不生锈的刀刃，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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