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满的午后，阳光透过桑树叶的缝隙，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。罗家荣提着个竹篮走进桑园，篮里装着三捆新采的桑枝，枝桠上还挂着几片嫩桑叶，被风一吹轻轻晃动，像在招手。桑园深处的老桑树下，早己摆好了个石桌，桌上放着香炉和三个粗瓷碗，碗里盛着新酿的米酒，酒香混着桑叶的清香，格外醉人。
“旭强，把桑枝插在石桌周围。”他弯腰把桑枝插进土里，动作稳当，每根枝桠都朝着太阳的方向，“小满祈蚕神，得用最壮的桑枝，枝繁叶茂的，才显得心诚。你奶奶说，蚕神喜欢桑枝的青气，闻着就知道咱们把蚕养得好。”
罗旭强扶着桑枝，让根须埋得更实些。“叔，这祈蚕神，是求蚕茧多结些吗？”他看着桑枝上的嫩叶，指尖不小心碰掉一片，赶紧捡起来放进篮里，“这片叶还嫩着呢，回去给蚕添点食。”
“不光求多，还求匀。”罗家荣点燃三炷香，青烟在阳光里袅袅升起，绕着桑枝打了个旋，“茧子要大小匀、丝要粗细匀，这样缫出来的丝才值钱。老辈人说，蚕神要是高兴了，会让熟蚕在夜里结茧时，发出细碎的银亮，像撒了把星星。”
张明肖从篮里拿出几个彩纸扎的小灯笼，灯笼上画着蚕的图案，是他跟着村里老人学的，用红绳系在桑枝上，风一吹就转着圈，像串跳动的火苗。“叔，这灯笼得挂高点吧？我爷说灯笼亮，能引着蚕神来看。”
“挂在枝桠分叉的地方就行。”罗家荣帮着把灯笼系牢，彩纸在绿叶间格外显眼，“这些灯笼叫‘蚕灯’，红的招福，绿的招旺，黄的招财，三样都挂上，一年的好兆头就全有了。”他指着最大的那棵桑树下的土坑，“那里埋着去年的蚕沙，沤了一年成了好肥料，今年的桑枝长得这么壮，都是它的功劳。”
三人对着桑枝拜了三拜，罗旭强把米酒倒进土里，酒液渗进泥土的瞬间，竟冒出些细小的气泡，穿越恐怖片场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穿越恐怖片场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像土地在喝酒。“叔，蚕神真能尝到吗？”
“心到了，就尝得到。”罗家荣放下酒碗，拿起片桑叶揉了揉，汁液在手心里留下淡绿的痕迹，“当年你爷爷祈蚕神，总爱说‘蚕宝宝吃饱，咱家穿暖’，话糙理不糙，养蚕就是为了日子能过得扎实点。”
拜完蚕神，三人开始采桑叶。罗家荣专挑叶大厚实的采，说这样的叶水分足，蚕吃了结的茧更；罗旭强则在树下捡掉落的嫩叶，说不能浪费；张明肖把采好的桑叶放进竹篮，动作轻得像怕碰伤了叶片。
“采桑叶也有讲究，”罗家荣边采边说，“不能把一棵树上的叶采光，得留一半让树喘口气，不然明年就长不出好叶了。就像过日子，得留有余地，不能贪心。”他忽然停下手，指着一片桑叶背面，“你看这蚕卵，是去年的，没孵出来，埋在土里当肥料，也算物尽其用。”
日头偏西时，竹篮己经装满了。桑枝上的彩灯笼还在转，香炉里的香燃得只剩个根，青烟淡得几乎看不见。罗家荣望着桑园深处，那里的蚕房隐隐传来沙沙声，像蚕在回应这祈愿。
“回去吧，蚕该饿了。”他提起竹篮，桑枝上的灯笼在身后轻轻晃，“祈了神，还得自己下功夫，不然神也帮不了咱。”
罗旭强跟在后面，忽然道：“叔，等收了茧，咱们再来看这些桑枝？”
“当然得来看。”罗家荣的声音里带着笑意，“看看它们结了多少桑果，也看看咱们的祈愿，是不是长在了茧子里。”
晚风拂过桑园，桑叶的沙沙声混着蚕房的动静，像一首无字的歌，唱着小满的盼头——盼桑枝常绿，盼蚕茧满筐，盼日子像这彩灯笼，转着转着就转出了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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