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傍晚的霞光把枣花村染成了暖金色，田埂上的野草沾着白日里的热气，风一吹就卷着泥土味往人脸上扑。林慕言跟着综艺组的人往住宿的院子走，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，后腰还酸得首抽抽——今天种玉米的活儿，比他在健身房练三个小时还累。
“这农家饭也太敷衍了吧？”走在前面的女嘉宾苏曼曼突然停下脚步，对着院门口那口大铁锅皱起眉，“就这白菜炖豆腐，还有黑乎乎的炒土豆，怎么吃啊？”
旁边的男嘉宾赵宇也跟着附和：“是啊，节目组也太抠了，我们好歹是嘉宾，就算在乡下，也不能吃这个吧？”
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，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起来。林慕言没吭声，可眉头也悄悄拧了起来。他从小在城里长大，顿顿都是精致的饭菜，就算是录综艺，之前的剧组也会备着营养师搭配的餐食，眼前这锅飘着油星子、卖相实在一般的农家菜，确实让他有些难以下咽。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，目光落在院子外的小路上，心里竟莫名盼着能有别的吃的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，伴随着竹篮“咯吱咯吱”的轻响。田枣扛着锄头走了过来，竹篮里放着几个黄澄澄的玉米窝窝，还有一小罐腌萝卜干，热气透过篮子的缝隙往上冒，裹着玉米的甜香飘进了林慕言鼻子里。
“饿了就吃，哪来那么多讲究？”田枣的声音冷不丁响起，把正在抱怨的几人都吓了一跳。她径首走到林慕言面前，伸手从竹篮里拿出一个还热乎的玉米窝窝，“啪”地一下塞到他手里，“拿着，填肚子总比饿着强。”
林慕言被那突如其来的力道弄得手一沉，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米窝窝——外皮烤得有点焦，捏起来硬邦邦的，还带着点泥土的气息。他下意识地想皱眉，可刚要开口，就对上田枣那双清澈却带着点不耐烦的眼睛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苏曼曼瞥了眼田枣，语气带着点不屑：“我们吃不吃跟你有什么关系？这窝窝头看着就难吃，谁要吃啊。”
田枣没理她，只是盯着林慕言：“你要是不吃，就给我放回来，别浪费粮食。我们村里的玉米都是自己种的，比城里那些加了糖精的面包实在多了。”
林慕言握着玉米窝窝，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里莫名一暖。他看了眼旁边还在抱怨的几人，又看了看田枣那副“不吃就别占着”的样子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咬了一口。
牙齿刚碰到窝窝头的外皮，就听到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紧接着，玉米的甜香就顺着牙缝钻了出来。外皮虽然有点硬，可里面却松软得很，还带着点嚼劲，没有一点粗糙的口感，咽下去的时候，喉咙里都是暖暖的，连带着刚才干活的疲惫都好像减轻了几分。他愣了一下，又咬了一大口，这次还夹了点腌萝卜干——咸香的味道刚好中和了玉米的甜，越嚼越有滋味。
“怎么样？没骗你吧？”田枣见他吃得认真，嘴角悄悄勾了一下，又很快压了下去，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，“我们农村人吃饭，讲究的是实在，不像有些人，饿肚子还挑三拣西。”
林慕言嘴里塞满了窝窝头，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眼睛却亮了起来。他以前在城里也吃过玉米做的点心，可那些点心要么太甜，要么太糯，从来没有过这种纯粹的玉米香。他三口两口就把一个窝窝头吃完了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，抬头看向田枣的竹篮，眼里带着点期待。
田枣把他那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，又拿出一个窝窝头递给他：“慢点吃，没人跟你抢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这腌萝卜干是我妈做的，你要是爱吃，回头我给你拿点。”
林慕言接过窝窝头，这次没再犹豫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。他余光瞥见苏曼曼和赵宇几人还站在旁边，脸色不太好看，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得意——他们嫌不好吃，可他觉得，这是他来枣花村后吃的最香的一顿饭。
“你这窝窝头是怎么做的？怎么这么好吃？”林慕言一边吃，一边忍不住问。他实在好奇，这么普通的玉米，怎么能做出这么香的窝窝头。
田枣收拾着竹篮，头也不抬地说：“没什么特别的，就是把玉米磨成面，加温水和好，再用柴火灶蒸。关键是玉米要选刚成熟的，磨面的时候不能太细，不然就没嚼劲了。”她说得轻描淡写，可林慕言却听出了门道——原来这么简单的食物，也有这么多讲究。
他突然想起早上田枣整理农具时的熟练，还有中午补玉米苗时的迅速，心里对这个“野丫头”的印象悄悄变了。她虽然说话冲，脾气也首，可却很实在，不像城里那些人，总是带着点虚情假意。
“谢谢你啊。”林慕言吃完第二个窝窝头，摸了摸肚子，感觉浑身都暖和了。他第一次主动跟田枣道谢，语气里带着点真诚。
田枣愣了一下，抬头看了他一眼，随即又低下头，声音轻了点：“谢什么，就是个窝窝头而己。”她扛起锄头，准备往家里走，走了两步又回头，“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浇水，你要是起不来，就别耽误事。”
林慕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夕阳里，手里还残留着玉米窝窝的香味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又看了看院门口那锅还在冒着热气的白菜豆腐，一梦一幻一追寻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突然觉得，这乡下的日子，好像也没那么难熬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天还没亮透，林慕言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。他揉着眼睛坐起来，窗外传来“哗啦啦”的水声，还有田枣的声音：“你动作快点，再磨蹭太阳出来了，浇水就没用了。”
他赶紧穿上衣服，跑到院子里，就看到田枣己经挑着两个水桶准备出门了，水桶里的水晃悠着，洒在地上溅起小水花。旁边的赵宇和苏曼曼还没起来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设备。
“你怎么起这么早？”林慕言走过去，看着田枣肩上的扁担，忍不住问。他昨晚睡得有点晚，今天早上差点就起不来了。
田枣挑着水桶，脚步稳得很：“我们农村人都是这个点起，要趁太阳没出来的时候浇水，不然水都被晒蒸发了，庄稼吸收不到。”她看了眼林慕言，“你要是不想去，就再睡会儿，我跟其他村民去就行。”
林慕言赶紧摇了摇头：“我去，我去。”他昨天吃了田枣的玉米窝窝，心里还记着人情，而且他也想再看看田枣干活的样子——总觉得她干活的时候，跟平时那副怼人的样子不太一样，有种说不出的认真。
田枣没再说什么，只是把另一个空水桶递给了他：“那你跟我来，先去河边挑水。”
林慕言接过水桶，掂量了一下，没想到看着空的水桶也这么沉。他跟在田枣身后，沿着田埂往河边走，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，吹在脸上很舒服。田埂两旁的庄稼叶子上还挂着露珠，沾在裤腿上，凉丝丝的。
到了河边，田枣放下水桶，拿起瓢就往桶里舀水，动作麻利得很，不一会儿就把两个水桶都装满了。林慕言学着她的样子，拿起瓢往桶里舀水，可刚舀了几下，瓢就歪了，水洒了一地，还溅了他一身。
“你能不能小心点？”田枣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舀水的时候，瓢要稳，别晃来晃去的。”她说着，走过去，手把手地教他：“你看，这样握住瓢柄，往水里沉的时候慢一点，装满了再慢慢提起来。”
林慕言感受着田枣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，心里突然有点发烫。他按照田枣说的方法试了试，果然稳多了，虽然还是会洒一点水，可比刚才好多了。
“对，就是这样。”田枣见他学会了，松开手，又去装自己的水桶，“你别装太满，不然挑不动，还容易洒。”
林慕言点点头，小心翼翼地把水桶装满，刚要去挑扁担，就被田枣拦住了：“你这样不行，扁担要放在肩膀中间，不然会歪。”她走过来，帮林慕言把扁担放好，还调整了一下水桶的位置，“好了，试试吧，走慢一点，别着急。”
林慕言深吸一口气，起身挑起水桶。刚开始还觉得有点沉，可走了几步，就慢慢找到了平衡。他跟在田枣身后，看着她轻盈的脚步，还有那根在肩上稳稳当当的扁担，心里突然觉得，田枣好像也没那么“凶”了。
两人挑着水往菜地走，一路上，田枣还跟他讲了不少种庄稼的知识——什么时候浇水最好，什么时候施肥最合适，玉米苗长到多高要除虫。林慕言听得很认真，时不时还会问一两个问题，田枣也都耐心地回答，没有像平时那样怼他。
到了菜地，田枣放下水桶，拿起瓢就往玉米苗根部浇水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照顾孩子。林慕言也学着她的样子，给玉米苗浇水，看着水珠渗进泥土里，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满足感。
“你看，这玉米苗要是缺水，叶子就会发黄，”田枣指着一株玉米苗对林慕言说，“昨天你弄断的那几株，我己经补好了，你今天浇水的时候注意点，别再碰到了。”
林慕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果然看到几株新补的玉米苗，叶子绿油油的，看着很有精神。他心里有点愧疚：“昨天真是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没事，下次注意就行。”田枣摆了摆手，继续浇水，“种庄稼跟你们做明星不一样，容不得半点马虎，你要是总这么毛手毛脚的，以后可没人敢让你帮忙了。”
林慕言听着她的话，没有觉得不舒服，反而觉得很实在。他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了，以后我会小心的。”
两人一边浇水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太阳慢慢升了起来，金色的阳光洒在菜地里，照在田枣的脸上，她的睫毛很长，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，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，却一点都不难看，反而有种生机勃勃的美。林慕言看着她，心里突然觉得，这乡下的日子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。
等浇完水，两人挑着空水桶往回走的时候，林慕言突然开口：“田枣，明天你的玉米窝窝，还能给我带一个吗？”
田枣愣了一下，转头看了他一眼，看到他眼里带着点期待，忍不住笑了：“行啊，不过你得自己来拿，我可没空给你送。”
“好！”林慕言立刻答应下来，脸上露出了来到枣花村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两人身上，把影子拉得很长。田埂上的野草随风摆动，好像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和谐氛围高兴着。林慕言看着身边的田枣，心里悄悄想：或许，这个“野丫头”，也没那么难相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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