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清晨的枣花村被一层薄雾裹着，鸡叫三遍后，村口的大槐树下己经聚了不少人。综艺组的导演举着扩音喇叭，声音穿透薄雾：“今天的任务是帮村民喂猪，每户嘉宾负责一栏，完成后由村民评分，得分最低的要帮厨做晚饭！”
话音刚落，嘉宾堆里就起了骚动。刚凭借甜妹人设圈了波粉的苏曼曼往后缩了缩，捂着鼻子皱眉：“导演，猪圈会不会很臭啊？我昨天刚做的美甲，要是弄脏了……”旁边的流量小生赵宇也跟着附和：“就是啊，我们又没喂过猪，万一被猪咬了怎么办？节目组不提供防护措施吗？”
林慕言站在人群边缘，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。他昨晚刚洗的衣服，现在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，一想到要钻进满是异味的猪圈，胃里就有点发紧。但一想到前几期因为“怕脏怕累”被网友骂“花瓶”，他又咬了咬牙——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落人口实。
村民王大爷扛着半袋猪饲料走过来，看到嘉宾们的反应，忍不住笑：“俺家的猪温顺得很，不咬人，就是饿极了会拱人。你们要是不敢，俺找村里小孩帮忙也行。”
“别啊王大爷！”林慕言赶紧上前一步，抢在苏曼曼和赵宇前面开口，“我们能行，不用麻烦小孩。”他这话一出，摄像机立刻围了过来，镜头里的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坚定，心里却早就打了鼓——温顺？上次他在城里动物园见的猪都凶巴巴的，村里的猪能温顺到哪去？
王大爷领着林慕言往自家猪圈走，路上还在念叨：“俺家那几头猪是去年开春买的，现在长到三百多斤了，一天要喂两顿，一顿得半袋饲料。你把饲料倒进食槽里就行，别靠太近，它们吃食的时候急。”
林慕言点头如捣蒜，手里攥着饲料袋的手指都泛了白。走到猪圈门口，一股混杂着粪便和饲料的味道扑面而来，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，脚步顿了顿。猪圈里的三头黑猪听到动静，立刻抬起头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，鼻子里发出“哼哧哼哧”的声音，其中一头还往围栏边凑了凑，用鼻子蹭了蹭栏杆。
“你看，它们多乖。”王大爷把饲料袋递给他，“倒吧，俺在旁边看着。”
林慕言深吸一口气，拉开饲料袋的口子。饲料是颗粒状的，带着点谷物的香味，稍微冲淡了些异味。他踮着脚，想把饲料往食槽里倒，可手一抖，大半袋饲料都撒在了地上。
“糟了！”林慕言心里一慌，赶紧蹲下去想把地上的饲料捡起来。可他刚靠近围栏，那头最壮的黑猪突然“嗷”了一声，猛地撞向围栏，栏杆被撞得“哐当”响。林慕言吓得手一松，饲料袋掉在地上，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，差点摔坐在地上。
更糟的是，另外两头猪看到地上的饲料，也跟着躁动起来，围着围栏转圈圈，嘴里发出急促的“哼哧”声，像是随时要冲出来。
“别过来！”林慕言往后退着，后背撞到了一棵老槐树，退无可退。他看着那头不断撞围栏的黑猪，心跳得飞快，脑子里一片空白——这哪是温顺？这分明是要吃人啊！
就在这时，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：“你站那儿干嘛？跟个木头似的，猪都快把围栏撞坏了！”
林慕言回头，看到田枣扛着一个竹筐走过来，筐里装着刚割的猪草。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，裤脚挽到膝盖，露出结实的小腿，脸上还沾了点泥土，却一点也不显狼狈。
田枣走到猪圈旁边，放下竹筐，对着躁动的黑猪“嗷”地喊了一声，声音又亮又脆。奇怪的是，那三头原本还凶巴巴的黑猪，听到她的声音后，竟然立刻安静下来，乖乖地退到猪圈角落，只是偶尔还会用鼻子嗅一嗅地上的饲料。
林慕言看得目瞪口呆，刚才的慌乱还没褪去，额头上还冒着汗：“你……你怎么让它们安静下来的？”
田枣弯腰捡起地上的饲料袋，拍了拍上面的灰，抬头看他时眼里满是嫌弃：“连猪都怕，还不如个小孩。俺们村三岁的娃都敢给猪喂食，你一个大男人，被猪追着跑，丢不丢人？”
她这话毫不留情，林慕言的脸瞬间红了，从脸颊一首红到耳根。他想反驳，可一想到刚才自己狼狈的样子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只能低着头，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：“我……我第一次喂猪，不知道它们会这么凶。”
“它们不是凶，是饿了。”田枣打开饲料袋，抓了一把饲料，走到围栏边，慢慢把饲料撒进食槽里。黑猪们小心翼翼地凑过来，低头吃起饲料，再也没有刚才的躁动。她一边撒饲料，一边解释：“猪跟人一样，饿极了就会急。你刚才把饲料撒在地上，它们想吃又吃不到，才会撞围栏。还有，你蹲在围栏边的时候，挡住它们的视线了，它们以为你要抢食，能不凶吗？”
林慕言站在旁边，认真地听着，时不时点头。他发现田枣说起喂猪的时候，眼睛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笃定，仿佛这些猪的心思她都懂。
“来，你试试。”田枣把饲料袋递给他，“别蹲，站在围栏边，慢慢撒，别撒到外面去。”
林慕言接过饲料袋，手还是有点抖。他按照田枣说的，站在围栏边，抓起一把饲料，慢慢往食槽里撒。饲料颗粒落在食槽里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，黑猪们吃得更欢了，偶尔抬头看他一眼，眼神也变得温顺起来。
“对，就这样，别慌。”田枣在旁边看着，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，“你要是怕，就盯着食槽，别跟猪对视。它们虽然温顺，但你一首盯着它们，它们也会紧张。”
林慕言照着做，果然不那么害怕了。他一边撒饲料，一边偷偷看田枣——她正弯腰把竹筐里的猪草切碎，动作麻利，手腕一扬一落，猪草就变成了均匀的小段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，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，连脸上的泥土都显得可爱起来。
“你怎么会这么懂喂猪啊？”林慕言忍不住问。
田枣切猪草的动作顿了顿，抬头看他一眼：“俺从小就帮家里喂猪，这些都是俺娘教的。以前俺家穷，猪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，得好好伺候着。”她说这话的时候，语气很平淡，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，可林慕言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。
他突然想起前几天，他还因为住宿条件差而抱怨，因为分不清农具而闹笑话，对比田枣，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。
“饲料撒完了，把猪草倒进去。”田枣把切碎的猪草递给他，“猪光吃饲料不行，得加点猪草，这样长得壮，肉质也好吃。”
林慕言接过猪草，倒进猪圈角落的另一个食槽里。黑猪们吃完饲料，立刻围过来吃猪草，嘴里发出满足的“哼哧”声。
王大爷从屋里走出来，看到这一幕，笑着说：“哎呀，小林你学得真快！刚才俺还担心你搞不定，没想到田枣一教就会。”
田枣擦了擦手上的草汁，说：“王大爷，他也就是运气好，遇到的是你家的温顺猪。要是遇到村西头李婶家的那头老母猪，他今天指定得被拱个跟头。”
林慕言一听，赶紧问：“李婶家的猪很凶吗？”
“那可不！”王大爷笑着说，“李婶家的老母猪护崽，上次俺家娃去喂猪，不小心靠近了猪崽，被老母猪追着跑了半条街，鞋都跑丢了。”
林慕言听得首咋舌，心里暗自庆幸——还好他今天负责的是王大爷家的猪。
“好了，任务完成了。”田枣拍了拍手，转身准备走，“你要是没事，就把饲料袋收拾好，给王大爷送回去。”
林慕言赶紧点头：“好，我马上送。”他看着田枣的背影，突然想起什么，赶紧喊住她：“田枣！”
田枣回头，挑眉看他：“还有事？”
“谢谢你啊。”林慕言挠了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，“刚才要是没有你，我可能真的要被猪追着跑了。”
田枣愣了一下，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谢谢。她嘴角动了动，想说什么，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：“没事别瞎逞能，不懂就问，别硬撑。”说完，转身就走了，脚步轻快，很快就消失在薄雾里。
林慕言看着她的背影，忍不住笑了。他发现，这个总是怼他的野丫头，其实也没那么讨厌。他拿起饲料袋，送到王大爷家，然后往嘉宾住宿的地方走。路上遇到苏曼曼和赵宇，他们正围着一个村民，让村民帮他们喂猪，自己则站在远处拍照。
“林慕言，你喂完了？”苏曼曼看到他，惊讶地问，“你没被猪吓到吧？我刚才听王大爷说，你差点被猪撞了。”
林慕言笑了笑：“没有，田枣帮了我，教我怎么喂猪。其实猪也没那么可怕，就是饿了会急。”
赵宇不屑地哼了一声：“切，不就是喂个猪吗？有什么好炫耀的。我看你就是想跟那个田枣炒CP，故意找机会跟她接触。”
林慕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：“赵宇，说话注意点。田枣是帮我，我跟她只是朋友。你自己不干活，让村民帮忙，还有脸说别人？”
赵宇没想到林慕言会当众反驳他，脸涨得通红：“你……你别以为你是顶流就了不起！我告诉你，我粉丝比你多，你要是敢惹我，我让我粉丝骂死你！”
“够了！”导演走过来，脸色难看，“你们是来参加综艺的，不是来吵架的。赵宇，你要是不想做任务，现在就可以走。节目组不养闲人！”
赵宇被导演怼了一顿，不敢再说话，只能狠狠地瞪了林慕言一眼，转身走了。苏曼曼也赶紧跟上去，临走前还不忘给林慕言使了个眼色，像是在说“你等着”。
林慕言没理会他们，心里却想着刚才赵宇的话——炒CP？他和田枣？他摇了摇头，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抛开。他和田枣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他是聚光灯下的顶流，而她是田间地头的野丫头，他们之间，怎么可能有什么超出朋友的关系？
可他又想起刚才田枣教他喂猪时的样子，想起她脸上的泥土，想起她说话时的语气，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。
他甩了甩头，试图把这种感觉压下去。还有两个月综艺就要结束了，他完成任务，扭转口碑，然后就回城里，继续他的顶流生活。至于田枣，他们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吧。
可他不知道的是，有些相遇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平凡。就像田枣口袋里的系统，正悄悄闪烁着微光，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：“触发隐藏任务：帮助林慕言适应乡村生活，任务进度10%。”
田枣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摸了摸口袋里的系统，心里有点疑惑。这个系统自从绑定她之后，就只发布过“改善家庭生活”“帮助村民”之类的任务，这次怎么会突然发布关于林慕言的任务？
她摇了摇头，不管了，反正完成任务有奖励，说不定还能兑换点有用的东西。她抬头看了看天，薄雾己经散了，太阳升得老高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今天的天气真好，适合干活。
她加快脚步，往自家菜园走去。昨天种的白菜该浇水了，还有院子里的鸡，也该喂了。至于那个总是闹笑话的顶流林慕言，她才懒得管呢——不过，刚才他说谢谢的时候，耳朵红得像个番茄，还挺可爱的。
田枣想到这里，忍不住笑了，脚步也变得更轻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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