扫盲班“气走”沈老师的事儿，成了后勤处乃至整个驻地新的笑料谈资。陈小婉“傻女”的名头更响了，还附带了一个新标签——沈技术员的“克星”。 沈牧之好几天没在扫盲班露面，据说是“身体不适”，换了个脾气好得多的老文书来代课。陈小婉乐得轻松，继续她的“鬼画符”表演，偶尔“开窍”认对一两个字，还能把代课老师感动得不行。 这天下午，陈小婉又溜达到后勤仓库附近，准备“例行捡煤”。远远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仓库门口，正费力地想把一大麻袋鼓鼓囊囊的东西拖进去。是街道办新分来的小干事，姓林，才十七八岁，大家都叫他小林干事，人挺老实。 “林…林哥哥…重…”陈小婉“热心”地跑过去，作势要帮忙。 小林干事累得满头大汗，抬头见是她，赶紧摆手：“哎哟，小碗啊，不用不用！这袋子麸皮沉得很，你搬不动！别伤着！”他知道陈小婉的情况，对她还挺和善。 “哦…”陈小婉也不强求，就站在旁边看。她眼珠子一转，从她那件永远鼓囊囊的破棉袄口袋里（其实是空间掩护），摸出两个还带着温热、表皮烤得焦黄喷香的土豆！这可是她用空间黑土地种出来，又偷偷在灶膛灰里煨熟的，个头大，香气扑鼻。 “林哥哥…吃…热乎…”她把土豆递过去，小脸上满是“分享”的快乐。 一股浓郁的烤土豆香气首往小林干事鼻子里钻。这年头，油水少，一个热乎喷香的烤土豆绝对是顶级诱惑！小林干事咽了口唾沫，有点不好意思：“这…这不好吧小碗？你自己留着吃…” “多…多…一起吃…”陈小婉不由分说，把土豆塞到他手里，自己也拿起一个，蹲在麻袋旁边，啊呜就是一大口，吃得喷香。 小林干事看着手里热乎乎的土豆，再看看陈小婉那毫无心机的吃相，心里一暖，也不再推辞，挨着她蹲下，大口吃起来。“嗯！真香！小碗，你这土豆哪来的？烤得真好！” “捡…捡的…灶膛里…热热…”陈小婉含糊地说，又咬了一大口。 “嘿，你这运气！”小林干事乐了，边吃边感慨，“上次捡到药，这次又捡到这么好的烤土豆…傻人有傻福，这话真不假！” 两人就这么蹲在仓库门口，啃着烤土豆，有一搭没一搭地“聊”着。主要是小林干事说，陈小婉嗯嗯啊啊地应和。 “对了，小碗，”小林干事啃完最后一口土豆，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，压低声音，“跟你说个事儿，你可先别往外传啊。” 陈小婉立刻竖起耳朵，一脸“懵懂”但“认真”听讲的样子。 “咱们这儿…可能要有大动作了！”小林干事神秘兮兮地说，“上面下来通知了，要招募一批思想觉悟高、能吃苦耐劳的同志，去更西边、更艰苦的地方支援建设！开垦荒地，建新农场！” 西边？更艰苦？陈小婉心里一动。戈壁滩深处？那岂不是更广阔，更没人管？她空间发挥的余地更大了！ “去…去哪？”她“好奇”地问。 “具体地点还没最后定，反正是比咱们这儿还偏还荒的地方！”小林干事叹了口气，“号召大家自愿报名呢。不过，肯定优先选那些光棍汉或者家里负担轻的…像你这样的…”他看了一眼陈小婉，有点欲言又止。 陈小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她一个“傻女”，带着个老仆张妈，在别人眼里绝对是“负担”。这种“开荒拓边”的苦差事，按常理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。 “小碗…想去！”她突然抬起头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林干事，语气带着点“傻气”的固执，“干活！能吃饱！” “啊？”小林干事一愣，“你想去？那地方可比这儿苦多了！没准连这样的地窝子都没得住，得自己挖！听说风沙更大，冬天更冷！” “不怕！”陈小婉用力摇头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（其实也没啥料），“小碗…有力气！能干活！张妈…也去！一起！”她早就想离开这个相对“人多眼杂”的驻地了！西迁，正合她意！ 小林干事被她这“傻大胆”的样子逗乐了，又有点感动：“行！有觉悟！不过这事儿我说了不算，得上面定。你真想去…等正式动员的时候，你积极点报名！到时候…嗯…”他左右看看，凑得更近，声音压得更低，“我偷偷帮你跟登记的人说说好话，看能不能把你和张妈分到一个地方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资本家傻小姐，搬光家产乞丐 最好…铺位也挨着！省得你晚上害怕！” 成了！陈小婉心里乐开花！要的就是这个！她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、极其“感激”的傻笑，又从口袋里（空间）摸出两个温热的烤红薯塞给小林干事：“林哥哥…好…红薯…甜！” 小林干事看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红薯，再看看陈小婉那“纯真无邪”的笑容，心里那点因为帮忙而产生的忐忑立刻烟消云散。多好的姑娘啊！虽然傻了点，但心地多实在！帮帮她，应该的！ “嘿嘿，谢啦小碗！包在我身上！”小林干事把红薯揣进怀里，拍着胸脯保证。
没过几天，正式的动员大会果然召开了！就在食堂前的空地上。马处长站在一张破桌子上，拿着铁皮喇叭，唾沫横飞地描绘着西迁的伟大蓝图和…艰苦卓绝的环境。 “同志们！战友们！祖国需要我们！大西北需要我们！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我们去建设！那里有沉睡的荒地等待开垦！有丰富的矿藏等待挖掘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！这是无上的光荣！” 底下黑压压一片人，反应各异。有热血青年激动地攥紧了拳头，满脸向往；有年纪大的愁眉苦脸，忧心忡忡；更多的是沉默，带着对未知的迷茫和一丝恐惧。毕竟，现在这个驻地虽然苦，好歹也经营了几年，有点样子了。更西边？那真是两眼一抹黑！ 马处长喊得嗓子冒烟，最后吼道：“…这是自愿报名！但我要强调，这是政治任务！是考验我们革命意志和思想觉悟的关键时刻！党员团员要带头！骨干要带头！现在，愿意报名的同志，请举手！” 人群一阵骚动。稀稀拉拉地，一些单身汉和老兵举起了手。小林干事站在人群边上，拼命给陈小婉使眼色。 陈小婉早就等着这一刻了！她站在张妈身边，深吸一口气，在张妈惊愕的目光中，猛地跳了起来，把手举得老高，生怕别人看不见，还蹦跶了两下，用她那特有的、带着点含糊却异常响亮的声音喊道： “我！我去！干活！吃饱！” 全场瞬间安静！ 所有人的目光，刷地一下，全集中在这个跳着脚、高举着手、一脸“傻气”却异常“坚定”的小姑娘身上！ 马处长拿着喇叭，都忘了喊下一句，眼珠子瞪得溜圆：“陈…陈小碗？你…你说啥？” “我去！小碗去！”陈小婉又蹦了一下，指着西边的方向，“西边…干活！能吃饱！”她还不忘拉上张妈，扯着张妈的袖子，“张妈…也去！一起！” 张妈完全懵了，她根本不知道小婉有这个打算！更西边？那得多苦啊！她下意识地想反对：“小姐…” “张妈！去！能吃饱！”陈小婉转过头，看着张妈，眼神里带着一种张妈从未见过的、近乎执拗的光芒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清晰，“去！” 张妈看着小婉的眼睛，那里面没有傻气，只有一种让她心悸的坚定和…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渴望。她心里一酸，想到上海那封催命的信，想到在这个驻地虽然安稳但也看不到头的日子…也许，换个地方，对小姐更好？至少…没人认识她们，小姐不用再装得那么辛苦？ 电光火石间，张妈做出了决定。她一咬牙，也颤巍巍地举起了手，声音带着哽咽，却异常响亮：“报告！我…我也去！我跟着我家小姐！她去哪儿，我去哪儿！” 这一老一少，一个傻女一个老仆，高举着手，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，显得那么突兀，又那么…震撼！ 马处长看着陈小婉那“清澈”又“坚定”的眼神，再看看张妈那视死如归的表情，心里那点因为“傻女”报名的荒谬感，竟被一种莫名的感动冲淡了。他拿着喇叭，声音都有些发颤： “好！好！陈小碗同志！张妈同志！觉悟高！非常好！大家看看！连我们后勤处的小碗同志，都有这样不怕苦、不怕累，响应号召支援边疆建设的觉悟！你们还在犹豫什么？！还有没有同志报名？！” 也许是陈小婉和张妈这对组合带来的冲击，也许是马处长的鼓动，又举起了一些手。 站在人群另一边的沈牧之，看着那个在寒风中高举着手、小脸冻得通红却眼神亮得惊人的“傻女”，第一次，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审视和怀疑，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…震惊和…一丝敬意。这个丫头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？是真傻？还是…大智若愚？ 他第一次，有些看不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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