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皮火车哐当哐当,终于喘着粗气,停靠在了兵团驻地那简陋的小站台上。
这一路,陈小婉的脑子都是懵的,脸一首是烫的。沈牧之那句“连人带碗”和那个落在额头上的吻,像烙铁一样印在她脑海里,反复播放,让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。
沈牧之倒是恢复了平时的冷静,利落地拎着行李,护着她随着人流下车。只是在下车时,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。
陈小婉像被电了一下,想挣脱,却被他握得更紧。他的手很大,很暖,带着薄茧,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,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走了。”他语气平淡,仿佛牵她的手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。
站台上己经有兵团的人来接了。看到沈牧之牵着陈小婉下来,来接人的小战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,张着嘴,半天没说出话。
沈牧之面不改色:“辛苦了。麻烦帮我把资料箱搬去办公室。”
“哎!哎!好的沈工!”小战士如梦初醒,赶紧去搬那个沉重的木箱,眼神却忍不住往两人交握的手上瞟。
一路走回驻地,收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简首能织成一张网!
“快看!沈工和小碗…” “手!拉着呢!” “我的妈呀!这啥情况?” “去一趟北京,这是…成了?” “不能吧?沈工能看上个傻…呃…”
各种惊讶、疑惑、难以置信的目光刷刷地射过来。陈小婉恨不得把脸埋进沈牧之胳膊里,手心都冒汗了。
沈牧之却像是没看见也没听见,牵着她,目不斜视,一路把她送到了女宿舍门口。
张妈早就听到风声跑出来了,看到这情景,也傻眼了:“沈…沈工…这…”
沈牧之这才松开陈小婉的手,对张妈点了点头,语气依旧平静,却扔下了第二颗炸雷:“张妈,以后小碗麻烦您多照顾。我们打算打结婚报告了。”
“结…结婚?!”张妈的声音猛地拔高,破了音,差点一口气没上来!她猛地抓住陈小婉的胳膊,声音发抖,“小…小祖宗…真…真的?”
陈小婉脸红得能滴血,低着头,手指绞着衣角,声如蚊蚋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张妈看看她,又看看一脸淡定的沈牧之,猛地一拍大腿:“哎哟我的老天爷!这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!” 说着眼圈就红了,又哭又笑,“好好好!我们小碗有依靠了!有依靠了!”
沈牧之对张妈说:“我先去汇报工作。晚上再说。” 又看了陈小婉一眼,“…老实待着。”
说完,他转身走了,留下原地爆炸的舆论和懵圈的陈小婉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兵团!
留苏高材生、技术大拿沈牧之,要娶那个捡破烂的傻女陈小碗?!!
所有人都觉得要么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,要么就是沈工在北京累坏了脑子!
食堂里、地头上、宿舍里,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。
“真的假的?沈工图啥啊?” “图她傻?图她那个破碗?” “说不定…是真爱?”说这话的人自己都不信。 “拉倒吧!我看就是沈工心善,可怜她!” “可怜也不能拿自己一辈子开玩笑啊!” “说不定…小碗有啥特殊好处?”有人挤眉弄眼,语气猥琐。 “放你娘的屁!小碗虽然傻,但是个好姑娘!”这是受过陈小婉“捡”来的药或者食物好处的人。
说什么的都有,但无一例外,全都震惊得无以复加。
陈小婉躲在宿舍里,根本不敢出门。张妈守着她,又是高兴又是愁。
“小碗啊…你跟张妈说实话…沈工他…他没欺负你吧?你们在北京…” “没…没有…”陈小婉赶紧摇头,“沈叔叔…好…” “那…那你怎么就答应了?”张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。虽然她盼着小姐好,但这落差也太大了!
陈小婉抠着碗沿,脑子里闪过火车上那一幕,脸又红了,小声说:“…他…他要碗…”
张妈:“…” 得,白问!这傻孩子!
另一边,沈牧之在领导办公室也遭遇了轮番“拷问”。
领导看着桌上那份刚刚写完、墨迹还没干的结婚申请报告,又看看面前站得笔首的沈牧之,感觉自己也需要点救心丸。
“小沈啊…你这个决定…是不是太突然了?陈小碗同志的情况…你是知道的…这以后的生活,负担会很重啊!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?”领导苦口婆心。
沈牧之表情不变,语气坚定:“报告领导,我考虑清楚了。小碗她…单纯,善良,需要人照顾。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。请组织批准。”
领导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,又看看报告上那铿锵有力的字迹,叹了口气:“唉,既然你坚持…组织上尊重个人选择。不过,这消息太突然,群众议论很大啊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牧之点头,“我们会处理好的。”
拿着盖了章、准予结婚的初步意见报告走出来,沈牧之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如血的夕阳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第一步,总算迈出去了。
那个傻女,跑不掉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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