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东西的味道,是藏不住的。
尤其是陈小婉那盘加了“料”的小葱炒鸡蛋,那香气霸道得很,愣是压过了筒子楼里常年弥漫的杂味,勾得左邻右舍肚子里馋虫首闹腾。
刘大姐首当其冲。她家就在沈家斜对门,那香味跟长了眼睛似的往她鼻子里钻。她扒着门缝,眼巴巴地看着沈家关着的门,口水咽了好几口。
“这傻婉婉,手艺见长啊?炒个鸡蛋能这么香?”她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,“不对啊,供销社今天也没见有特别好的葱卖啊?哪来的?”
她是个藏不住话的,心里有疑,嘴上就憋不住。下午瞅见陈小婉抱着念平在走廊口晒太阳,立马就凑了过去,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在磕,眼睛却滴溜溜地在陈小婉身上打转。
“婉婉啊,”刘大姐吐出瓜子皮,笑得一脸“和善”,“昨天你家吃啥好东西了?香得我们家那口子一晚上没睡好,净念叨了!”
陈小婉正抓着念平的小手逗他玩,闻言抬起头,一脸“茫然”:“蛋…鸡蛋…”
“鸡蛋谁家不吃啊?”刘大姐凑近些,压低声音,“我是说那葱!那葱咋那么香?哪儿买的?跟姐说说,姐也去买点。”
陈小婉眨巴着眼,似乎努力理解她的话,然后伸手指了指窗外楼下张妈开垦的一小块蔫巴巴的菜地:“张妈…地…葱…”
刘大姐顺着她手指看去,那几根半黄不绿的小葱在风里瑟瑟发抖,跟她昨天闻到那喷香味儿简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“糊弄鬼呢!”刘大姐心里骂了一句,脸上笑容淡了点,“婉婉,可不兴骗大姐啊。是不是沈工从哪儿弄来的特供品?领导就是不一样哈…”
这话就有点酸溜溜且带刺了。
陈小婉心里门儿清,脸上却显出着急的神色,挥舞着手:“没有…牧之好…买…食堂…葱…一样的…” 她说得颠三倒西,眼神“真诚”又“委屈”,仿佛被刘大姐的质疑伤到了。
念平似乎感受到妈妈的情绪,小嘴一瘪,哇一声哭起来。
陈小婉赶紧手忙脚乱地哄孩子,更显得狼狈又可怜。
这时,隔壁门的王婶子看不下去了,出来倒水,插话道:“刘大姐,你逼问个傻子干啥?她能知道啥?兴许就是张妈手艺好,普通的葱也能炒出香味呢?再说了,人沈工是领导,就算有点好东西,那也是应该的!眼红啥?”
刘大姐被噎了一下,脸上挂不住:“谁眼红了?我这不是好奇问问嘛!王婶子你这话说的…”
正说着,沈牧之下班回来了。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,机床部件的事儿有了点眉目,周先生答应尽力帮忙从海外想办法打听。
刚走上楼梯,就看见自家门口这小小的人群,以及抱着哭泣儿子、一脸无措委屈的妻子。
他脸色微微一沉,快步走过去,很自然地接过陈小婉怀里的念平,轻轻拍着安抚,眼神扫向刘大姐和王婶子:“怎么了?”
他的声音不高,但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冷静和威严。
刘大姐顿时有点心虚,抢先道:“没啥没啥!就跟婉婉闲聊几句,夸她昨天菜炒得香呢!是吧,婉婉?”她拼命给陈小婉使眼色。
陈小婉躲在沈牧之身后,揪着他的衣角,小声嘟囔:“葱…刘大姐要…地里的…不好…”
沈牧之立刻明白了。他看了一眼刘大姐,语气平淡:“哦,葱是食堂大师傅那儿匀来的,说是试验田的新品种,就一点,炒了给孩子尝尝。刘大姐要是喜欢,下次我问问还有没有。”
这话滴水不漏,既解释了来源(食堂试验田),又点明了量少(就一点),还抬出了食堂大师傅(集体财产),最后还客气了一下(下次问问)。
刘大姐闹了个大红脸,连忙摆手:“不用不用!我就随口一问!哪能劳烦沈工您呢!哎呀,我家炉子上还坐着水呢,得赶紧回去了!” 说着,脚底抹油,溜了。
王婶子也笑笑,回了自家屋。
走廊里只剩下沈牧之一家三口。
沈牧之低头看着还揪着他衣角的陈小婉,叹了口气,语气缓和下来:“没事了。以后谁再问,就说是我从厂里食堂带的,知道吗?”
陈小婉抬起头,眼睛湿漉漉的,像受惊的小鹿,用力点点头:“嗯!牧之…好…”
沈牧之心里那点因为被打探而产生的不快,瞬间被妻子这依赖信任的眼神抚平了。他一手抱着渐渐止住哭泣的儿子,一手轻轻拍了拍陈小婉的后背:“回家吧。”
晚上,沈牧之特意在走廊里“偶遇”了出来倒洗脚水的刘大姐丈夫,老李。
“李大哥,”沈牧之递过去一根烟,语气随意,“最近厂里任务重,家里事儿也多,小婉她脑子不清楚,带孩子本来就辛苦。街坊邻居的,还得麻烦大家多担待,有些话…别老追着她问,她容易吓着。”
老李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,闻言连忙接过烟,有点窘迫:“哎,沈工,您放心!我家那口子就是嘴碎!没坏心!我回去说她!肯定说她!”
沈牧之点点头,没再多说,转身回了屋。
门内,陈小婉支棱着耳朵听完外面的对话,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弧度。
嗯,这“拐棍”,越来越称手了。
她心情大好,决定今晚给自己和儿子的粥里,多加一滴灵泉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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