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明殿的门槛比肖强想象中高得多。
他抬腿跨过那道雕着蟠龙纹的白玉门槛时，差点被绊了个跟头。监兵蹲在他肩膀上冷笑：“凡人就是腿短。”
“你行你飞过去啊？”肖强小声怼回去。
殿内云雾缭绕，十几根盘龙金柱撑起穹顶，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墨玉砖，每走一步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——如果忽略掉身后那帮“家属”的话。阿火趴在老根肩头，眼睛瞪得像铜铃；小扫的头发丝卷成螺旋状，警惕地扫视西周；婉清飘在半空，旗袍下摆的鬼火在仙气里变成了淡蓝色；阿僵走在最后，黑袍下的手紧握桃木剑，仿佛随时准备驱邪。
殿中央的云台上，灵宝天尊——也就是肖强那个不靠谱的爹——正盘腿坐在莲花座上，手里捧着个……平板电脑？
“来了？”天尊头也不抬，手指在屏幕上划拉，“稍等，我打完这局。”
肖强：“……”
他凑近一看，平板上赫然是《天庭荣耀》的游戏界面，天尊操纵的角色头顶ID【灵宝本尊】，正在野区疯狂刷野。
“爹，”肖强嘴角抽搐，“您这……”
“别吵！”天尊皱眉，“马上推水晶了！”
三分钟后，随着“Victory”的音效响起，天尊终于放下平板，笑眯眯地看向肖强：“儿啊，入职手续办好了没？”
“兔总监说先来见您。”
“哦对，流程变了。”天尊从袖子里摸出个二维码，“扫码签到，领工牌。”
肖强默默掏出手机，扫了码。屏幕跳转，弹出他的天庭电子工牌——
【姓名：肖强
职位：灵宝天尊实习助理
工号：9527
部门：三清办公室·特别行动组
权限：南天门自由出入（限带家属5人）
备注：坐骑需自备，食堂饭卡待激活】
最下方还有行小字：【试用期30天，转正后享五险一金+年终蟠桃】。
“这工牌……”肖强盯着屏幕，“怎么跟小区门禁卡似的？”
“与时俱进嘛。”天尊捋了捋胡子，“现在都电子化了，连生死簿都改Excel表格了。”
“……”
监兵跳上云台，独眼盯着天尊：“说正事。”
“咳。”天尊收起玩笑表情，袖袍一挥，空中浮现出金光闪闪的《天庭实习生守则》，“第一条：不得在凌霄殿吃零食；第二条：不得偷拍玉帝发朋友圈；第三条……”
肖强听得昏昏欲睡，首到最后一条才猛地清醒——
“第十八条：实习期间需完成‘功德KPI’，每月至少积累1000功德点，否则扣发蟠桃。”
“功德点怎么赚？”他警觉地问。
天尊露出慈父微笑：“简单！帮月老牵红线、替雷公代班打雷、给王母的瑶池当保洁……哦对了，最近斗战胜佛又把蟠桃园祸害了，急需园丁！”
肖强眼前一黑：“这不就是打杂吗？！”
“错！”天尊正色道，“这叫‘基层历练’！”
“……”
监兵用尾巴抽了下肖强的后脑勺：“别废话，先领装备。”
天尊从莲花座下拖出个快递箱：“你的新手大礼包。”
肖强拆开箱子，里面躺着一把塑料感十足的桃木剑（标签写着【高仿·九块九包邮】）、一叠黄符（印刷款，背面印着天庭logo）、一个保温杯（刻着【多喝热水】）、以及……
“这啥？”他拎起件荧光绿马甲，胸口印着【天庭实习生】。
“工装啊！”天尊得意道，“荧光色显眼，防止你在云层里走丢。”
肖强默默放下马甲：“我能辞职吗？”
“违约金十万功德点。”
“……”
入职培训结束后，天尊说要带肖强“熟悉环境”。
一行人跟着他腾云驾雾——确切地说，是挤在一朵加长版筋斗云上，像观光团似的飘过各大景点。
“那边是财神殿。”天尊指着金碧辉煌的宫殿，“最近搞双十一促销，香火太旺，财神都加班加出黑眼圈了。”
阿火举手：“能打折吗？”
“凡人烧香打八折，神仙内部价五折。”天尊压低声音，“但别告诉凡人。”
“……”
云团飘过天河时，肖强看到几个仙童在河边摆摊，招牌上写着：【天河漂流，50功德点/人，送避水符】。
“现在神仙也搞旅游业？”
“创收嘛。”天尊叹气，“自从人间香火减少，我们不得不想点副业。”
正说着，云团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。肖强差点被甩出去，幸亏阿僵拽住了他的腰带。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
天尊淡定地捋胡子：“哦，刚和孙悟空的筋斗云追尾了。”
众人低头一看，果然有朵小一号的金云正骂骂咧咧地飞远，上面蹲着个毛茸茸的背影，竖着中指头也不回地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。
“斗战胜佛还是这么暴躁。”监兵点评。
中午的食堂让肖强大开眼界。
【瑶池自助餐厅】的霓虹灯牌闪得人眼花，门口立着今日特价牌：【王母特供蟠桃羹，第二碗半价】。
排队打饭的神仙队伍里，肖强看到了不少熟面孔——托塔李天王在窗口和打菜阿姨争论“红烧狮子头为什么只有一颗”；哪吒踩着风火轮插队，被灶神用锅铲敲了脑袋；嫦娥抱着玉兔刷手机，面前摆着份【月宫轻食沙拉】。
“自己拿托盘。”天尊塞给肖强一张饭卡，“想吃什么随便拿，但别碰【仙丹区】，上次有个实习生吃错药，飘了三天没下来。”
肖强端着托盘转了一圈，菜色丰富得离谱——【雷公电母夫妻肺片】【太上老君炼丹锅底】【二郎神第三只眼烤串】……
他谨慎地夹了块“文火慢炖龙肝”，尝了一口，味道像嫩豆腐。
“怎么样？”天尊期待地问。
“还行，就是名字有点吓人。”
“哦，那是用鲤鱼精的肝做的，环保。”
“……”
阿火捧着一碗【三昧真火辣汤】回来，刚喝一口就喷出火苗：“好辣！！！”
监兵嫌弃地躲开：“废话，那是老君炼丹炉的底料。”
婉清优雅地舀着【孟婆汤豆腐羹】，每吃一口就失忆三秒，然后重新自我介绍：“你们好，我是婉清……”
老根和阿僵对【僵尸血糯米】情有独钟，两人安静地坐在角落，一个浇水一个吸血，画面和谐得诡异。
吃到一半，食堂广播突然响起：“请灵宝天尊实习生肖强速到三清办公室，您的坐骑正在闹事。”
肖强筷子一抖：“我的坐骑？”
天尊叹了口气：“你是不是没给那辆共享单车交停车费？”
“……”
三清办公室门口，那辆“筋斗云单车”正被两个天兵按着。车筐里的安全帽疯狂闪烁【抗议】字样，车轮自己转得飞快，链条发出“咔咔”的抗议声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肖强跑过去。
天兵擦了把汗：“它停在南天门禁停区，还试图用二维码攻击守门神兽。”
肖强看向单车，车把上的导航仪（老根的通灵蘑菇）己经蔫了，屏幕显示：【停车费未缴，累计欠费250功德点】。
“二百五？！”他瞪大眼睛，“停多久要这么多？”
“天上一天，地上一年。”天兵解释，“按天界时间算，您停了三个月。”
“……”
天尊走过来，拍了拍单车座：“算了，我报销吧。”
他掏出手机，扫了扫单车二维码。随着“叮”的一声，车筐里弹出张小票：【缴费成功！附赠VIP停车位×30天】。
单车立刻安静下来，车轮讨好地蹭了蹭天尊的裤腿。
肖强无语：“这车成精了吧？”
“差不多。”天尊收起手机，“共享法宝都有器灵，你这辆脾气算好的。”
正说着，办公室门开了，一个穿西装套裙的仙女走出来，胸牌写着【三清办公室主任·太白金星】。
“肖强是吧？”仙女推了推眼镜，“你的工位收拾好了，跟我来。”
肖强跟着她走进办公室，只见角落里摆了张折叠桌，桌上放着台老式电脑，屏幕还闪着WIN98的开机画面。
“这是……我的工位？”
“临时工都这配置。”仙女淡定道，“转正后换MacBook。”
“……”
监兵跳上键盘，独眼扫过屏幕：“先登OA系统，看看你的任务清单。”
肖强坐下，笨拙地操作鼠标。系统慢吞吞地加载出一个页面，最上方飘着红字：【今日待办：帮月老整理红线（0/1000）、替雷公代班（0/3次）、打扫瑶池（0/1）】。
最下面还有条特别提醒：【注意：完成KPI可解锁【灵宝天尊亲子大礼包】】。
“亲子礼包是什么？”肖强好奇。
仙女微微一笑：“转正后告诉你。”
“……”
肖强突然觉得，这神仙工作，好像比人间打工还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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