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大勇听见陈青云的吼声，操起刺刀就往卡车暗格的铁链锁上猛撬。
铁链被日军缠了三圈，锁芯锈得死死的，刺刀捅进去只能划出火星。
他急得额头冒汗，回头冲车斗里的后生喊：“愣着干啥？找石头！”
李老栓的儿子李根柱反应最快，抱起车斗里一块压粮的石头就砸过来。
周大勇接住石头，对着锁头猛砸下去，“哐当”一声，锁扣崩开，铁链“哗啦”散落在地。
暗格里的妇女们被铁链拖拽着往前栽，其中一个穿蓝布褂子的姑娘没站稳，摔在周大勇脚边，露出的胳膊上全是青紫的鞭痕。
“快出来！”周大勇伸手去拉，姑娘却吓得缩回手，眼里全是惊恐。
“俺们……俺们不敢……”另一个妇女哭着说，“他们说，跑了就开枪打死……”
“谁他妈敢开枪！”周大勇吼道，指着崖下横七竖八的鬼子尸体，“看见没？小鬼子都被咱宰了！现在安全了！”
李根柱也帮着劝：“大姐，这是八路军，是来救咱的！俺爹就是他们带的路！”
妇女们这才半信半疑地往外挪，脚刚沾地就踉跄着要跪，被周大勇一把架住：“别跪！赶紧走！鬼子援兵快到了！”
他正扶着妇女往崖边的小路挪，突然听见“砰”的一声枪响，身边的李根柱“哎哟”一声栽倒在地。
周大勇低头一看，一颗子弹从李根柱的小腿穿过去，血正往外涌。
“狗日的还有漏网的！”周大勇抬头就往枪声方向扫，看见最后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，一个鬼子正举着步枪往外瞄，枪托还架在方向盘上。
他想都没想，掏出腰间的手榴弹扯掉引线，朝着驾驶室狠狠扔过去。
“轰隆”一声，驾驶室被炸得稀烂，鬼子的胳膊混着玻璃碎片飞出来，落在路边的水沟里。
周大勇刚骂了句“活该”，就听见陈青云在崖顶喊：“周大勇！带妇女和挑夫先走！我断后！”
“那你咋办？”周大勇喊着，己经背起受伤的李根柱，又把那个蓝布褂姑娘往二排一个战士手里塞。
“少废话！”陈青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，“让王铁山跟你走，重机枪留给我！”
王铁山正抱着重机枪往卡车残骸后面挪，听见这话急了：“营长！要留也是我留！你胳膊有伤！”
“执行命令！”陈青云的驳壳枪突然响了，子弹打在一辆卡车的油箱上，“滋滋”冒油。
他对着王铁山吼，“带弟兄们把缴获的弹药搬上车，让妇女和挑夫坐前面的卡车，能开的都开走！剩下的浇上油烧了！”
王铁山咬咬牙，冲身边的战士喊：“搬弹药！快！”
战士们立刻涌到没被炸坏的卡车旁，掀开篷布就往外面扔子弹箱，“哐哐”的碰撞声混着枪声格外刺耳。
陈青云靠在崖壁上，南乔xwj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右臂的伤口己经麻木，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，汇成一小滩。
他看见三个鬼子从第一辆卡车的底盘下爬出来，举着刺刀就往正在搬弹药的战士扑，赶紧举枪射击，子弹打穿了最前面那个鬼子的喉咙，血喷了后面的鬼子一脸。
“孙成！炸掉那辆还能动的卡车！”陈青云喊着，又打倒一个想偷袭的鬼子。
孙成正蹲在一辆卡车的引擎旁摆弄，闻言回头喊：“营长，这破车还能开！留着运伤员呗！”
“别废话！炸！”陈青云吼道，“等会儿鬼子来了，难道留给他们追咱？”
孙成不敢再犟，往引擎里塞了个炸药包，拉燃引线就往路边跑。
“轰隆”一声，卡车的引擎盖被炸得飞上天，零件落了一地。
此时周大勇己经把妇女和挑夫都送上了两辆还能开动的卡车，李根柱和另外两个受伤的后生被战士们扶进驾驶室。
他跑回陈青云身边，手里拎着两颗手榴弹：“营长，走了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！”
陈青云往远处望了望，公路尽头己经扬起黄尘，隐约能听见汽车的喇叭声，鬼子的援兵真的来了。
他最后看了眼满地的鬼子尸体，又扫过被炸毁的卡车，突然对周大勇说：“把那几个妇女的铁链子捡上。”
“捡那玩意儿干啥？”周大勇不解。
“让她们看看。”陈青云的声音很冷，“看看小鬼子是怎么锁着她们的，回去告诉更多人，这就是当亡国奴的下场！”
周大勇恍然大悟，赶紧让战士捡起散落在地的铁链，堆在卡车的后斗里。
陈青云这才转身，跟着周大勇往卡车那边跑，路过第三辆卡车时，他看见车斗里还有个没断气的鬼子，正捂着肚子哼哼。
“营长，补一枪？”周大勇举起步枪。
“别浪费子弹。”陈青云头也不回，“让他躺着等援兵吧，看看他们自己人会不会救他。”
战士们都上了卡车，王铁山开着第一辆，周大勇开着第二辆，陈青云坐在第二辆的副驾驶座上，右臂的伤口疼得他首抽冷气。
卡车刚拐过鹰嘴崖的弯，就听见身后传来“轰轰”的爆炸声，是陈青云留下的战士引爆了最后一包炸药，把公路炸出个大坑，正好挡住追兵的路。
“营长，你看！”周大勇指着后斗，“那些妇女在哭呢！”
陈青云回头，看见后斗里的妇女们正对着鹰嘴崖的方向抹眼泪，那个蓝布褂姑娘手里攥着一截铁链，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李根柱从后面的卡车探出头喊：“陈营长，俺们李家庄的人，记着你们的恩！”
陈青云没说话，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花椒林。
“往哪开？”周大勇问。
“往根据地走。”陈青云说，“把妇女送回她们村，把挑夫送回家。然后告诉弟兄们，歇口气，下一场仗，很快就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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