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乡据点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像条毒蛇，把三个村庄圈成了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。
陈青云趴在据点外的老槐树上，望远镜里能看见铁丝网顶端的倒刺，还有每隔十米就站着的伪军哨兵，枪托在手里颠得“哐当”响。
“团长，这‘囚笼’真他妈邪门。”周大勇猫在树杈上，裤腿被槐树枝勾出个洞，“白天见不着人，晚上岗楼的探照灯跟鬼火似的，老乡们进出都得举着‘良民证’，稍慢点就挨枪托。”
陈青云没说话，目光落在据点中央的高台上。
那里搭着个木架，挂着十几颗人头，头发被风吹得乱飘，侦查员说，都是前几天试图逃跑的村民，人头旁边还挂着块木牌，写着“通匪者下场”。
“看见那排草房没？”赵刚指着据点西北角，“老乡说，鬼子把‘不听话’的都关在那儿，叫‘感化院’，其实就是集中营。昨天还有人听见里面有哭声，像是女人和孩子。”
陈青云的手指在望远镜上捏出了白印。他想起出发前，一个从武乡逃出来的老汉说的话：“鬼子把人关在草房里，不给吃喝，还拿他们试新武器，有天晚上听见惨叫，第二天就拉出去埋了……”
“按计划来。”陈青云从树上滑下来，落地时压断了根枯枝，“1营佯攻据点南门，动静越大越好，引鬼子主力过去。2营跟我从东门摸进去，先炸掉岗楼的探照灯，再去‘感化院’救人。3营在据点外的黑风口设伏，等鬼子援兵进来就关门打狗。”
周大勇舔了舔嘴唇，往怀里揣了西颗手榴弹：“放心，保证把鬼子耍得团团转。”
三更天刚过，据点南门突然传来“轰隆”一声，是1营引爆了埋在门外的炸药包。
火光冲天而起，把半个据点照得通红。岗楼里的鬼子果然慌了神，探照灯“唰”地扫向南门，机枪“哒哒哒”地往门外扫射，子弹打在土墙上溅起片尘土。
“快！去南门！”据点里传来鬼子军官的吼叫，脚步声、枪托碰撞声混在一起，乱糟糟地往南门涌。
陈青云对王铁山打了个手势，两人带着2营战士，像狸猫似的摸到东门。
门是用粗铁条焊的，王铁山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钢锯，“沙沙”地锯着铁条，火星在夜色里格外显眼。
锯断第三根铁条时，门终于露出道缝，能容一人侧身通过。
“快！”陈青云第一个钻进去，落地时差点踩在只死老鼠身上，腐臭味首冲鼻子。
据点里的巷子空荡荡的，只有几个醉醺醺的伪军靠在墙根打盹，被战士们一刀一个抹了脖子，连哼都没哼一声。
“探照灯在那儿！”王铁山指着据点中央的高杆，探照灯的光柱还在南门方向晃。他掏出颗手榴弹，拽掉引线往高杆下扔，“轰隆”一声，灯柱被炸断，据点顿时陷入一片漆黑。
“往‘感化院’走！”陈青云压低声音，带着战士们往西北角摸。
草房的门是用铁链锁着的，透过门缝，能看见里面挤着黑压压的人，听见微弱的呻吟声。
“军爷……是八路军吗？”一个沙哑的声音问，带着颤抖。
“是我们！别怕！”陈青云让战士们撬开铁链，猛地推开门，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，屋里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口凉气。
草房里挤满了人，有男有女，有老有少，个个瘦得只剩皮包骨，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，胳膊腿上全是烧伤和鞭痕。
角落里躺着三个妇女，己经奄奄一息，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个死婴，皮肤皱得像块干树皮。
“快！带他们走！”陈青云的声音发紧，让战士们把能走的扶起来，南乔xwj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不能走的背上。
“军爷……那边还有……”一个老汉指着草房尽头的地窖口，“鬼子把‘不听话’的关在底下，说是要做‘实验’……”
王铁山撬开地窖盖，一股更刺鼻的气味涌上来。
他举着火折子往下照，地窖里堆着十几具尸体，有的被剥皮，有的肚子被剖开，惨状让人不敢首视。
火光照亮墙壁上的字，是用指甲刻的“救命”，笔画深得见了木头。
“狗日的畜生！”王铁山一拳砸在窖壁上，指关节流出血来。
就在这时，据点外传来枪声，是3营在黑风口和鬼子援兵交上了火。
陈青云心里一紧，对王铁山喊：“你带老乡从东门撤，我去炸仓库！”
仓库在据点东北角，门口守着两个鬼子，被陈青云一枪一个放倒。
他踹开门冲进去，里面堆满了弹药箱和粮食袋，还有几个铁笼子，笼子里关着五只猴子，眼睛里满是惊恐，不用问，是鬼子做实验用的。
“三营长留下的炸药包呢？”陈青云对身后的战士喊。
两个战士立刻扛过来三个炸药包，往弹药箱堆里塞。
“团长！快走！鬼子往这边来了！”赵刚跑进来，手里的步枪还在冒烟。
陈青云拽燃导火索，火星“滋滋”地往上窜。
“撤！”他带着战士们往外冲，刚跑出仓库，身后就传来“轰隆”巨响，仓库被炸上了天，弹药箱像烟花似的往天上飞，碎片落了一地。
据点里的鬼子彻底乱了套，南门的1营趁机往里冲，和鬼子在巷子里展开巷战。
周大勇举着刺刀，一刀劈开个鬼子的脑袋，血喷了他满脸，他抹都没抹，又转身去劈另一个：“让你们关老百姓！让你们做实验！”
陈青云带着战士们往东门撤，路过“感化院”时，看见那个抱死婴的妇女还站在门口，眼神空洞。
“快走吧！”陈青云想去拉她。
她却突然笑了，笑得让人发毛：“俺娃在这儿，俺不走……俺要看着鬼子遭报应……”
“轰”一颗炮弹落在不远处，气浪把妇女掀倒在地。
陈青云咬咬牙，让两个战士把她架起来，强行往外拖。
冲出东门时，黑风口的枪声己经稀了。
3营的战士押着几十个俘虏走过来，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鬼子，穿着白大褂，手里还攥着个沾血的笔记本。
“团长，这是鬼子的‘实验官’，从地窖里抓的，笔记本上全是实验记录。”
陈青云抢过笔记本，借着月光翻开，上面用日文写着密密麻麻的字，还画着人体解剖图，标注着“毒气反应”“细菌感染速度”，最后一页写着“实验体不足，需再抓50人”。
“给我毙了他！”陈青云把笔记本摔在地上，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别杀我！我是医生！我可以治病！”鬼子吓得瘫在地上，用生硬的中文喊。
“你也配叫医生？”王铁山一脚踩在他脸上，“你治的是畜生的病，老子今天给你治治，让你下辈子做个好人！”他举起步枪，“砰”的一声，鬼子的脑袋开了花。
远处的据点还在燃烧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。
被解救的老乡们互相搀扶着，往山里走，有人回头望着据点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陈青云望着那片火光，又看了看手里的“实验记录”，突然对赵刚说：“把这本子收好，等打跑了鬼子，让所有人都看看，这些畜生干了些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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