鹰嘴崖的硝烟还没散，陈青云就带着战士们往马家营赶。
路上的雪化了一半，泥泞里混着黑红色的血，踩上去“咯吱”响。
周大勇的左肩缠着绷带，被血水浸得发黑，他拄着步枪走在最前面，时不时回头望，昨天从鹰嘴崖救出来的少年小石头，正背着个受伤的老汉，一步一滑地跟着。
“团长，前面就是马家营了。”赵刚指着远处的村庄，烟囱倒是冒着烟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侦查员说，鬼子前天在这儿投了‘怪东西’，扔下来时像冒烟的铁蛋，落地就冒绿雾，闻着嗓子疼。”
刚到村口，就见个穿蓝布褂的郎中蹲在老槐树下，正往个豁口的碗里捣草药。
看见他们，郎中“腾”地站起来，药杵都掉了：“是八路军？快救救俺们村吧！人都快死光了！”
“咋回事？”陈青云扶着他问，鼻子里钻进股怪味，像烂鸡蛋混着硫磺。
“前天后晌，鬼子飞机扔了好几个铁蛋，”郎中的手抖得厉害，指着村西头，“绿雾一冒，地里干活的人就倒了，浑身发紫，咳嗽带血。俺爹俺娘……都没了……”
周大勇突然捂住嘴，往旁边干呕起来，村西头的麦田里，躺着十几个村民，有的脸朝下趴在泥里，有的蜷成一团，手指深深抠进地里，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得透湿，泛着诡异的绿色。
“这是毒气！”陈青云的声音发紧，“赵刚，让战士们用布蘸肥皂水捂嘴，千万别碰那些尸体！”
小石头突然指着村东的仓库：“陈团长，那边的仓库里有声音。”
陈青云一挥手，战士们立刻散开，往仓库摸去。
仓库门是铁锁锁着的，王铁山用刺刀撬开，刚拉开条缝，一股刺鼻的臭味就涌了出来。
借着光往里看，十几个铁笼并排摆着，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人，有的己经没了气，皮肤呈紫黑色，眼睛圆睁；还有几个在抽搐，嘴里吐着白沫。
“军爷……救俺……”一个笼子里的妇女虚弱地喊，她的胳膊上有块溃烂的伤口，流着黄绿色的脓，“鬼子……往俺们身上泼那雾……说看谁活得久……”
“狗日的！”周大勇一脚踹开仓库门，冲进去就要开锁，却被陈青云拉住。
“别碰锁！上面可能有毒！”陈青云让战士们用刺刀撬开笼门，小心翼翼地把人抬出来，“快抬到郎中那儿！用肥皂水擦身子！”
郎中正在熬草药，见战士们抬来伤员，赶紧指挥：“先灌这解毒汤！能缓一时是一时！”
他指着锅里的黑乎乎的药汁，“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，对付瘴气有用，不知道对这鬼子的毒管不管用……”
一个伤员刚喝了两口就剧烈咳嗽起来，咳出的痰带着血丝。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铁血抗战：太行烽火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抓着陈青云的手，气若游丝：“仓库……地窖……有他们的本子……记着……谁啥时候死的……”
陈青云让王铁山去地窖看看，自己蹲在伤员身边：“撑住！你家里人还等着呢！”
“家里人……都没了……”伤员笑了笑，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流，“军爷……别让鬼子……再害人了……”说完头一歪，没了气。
王铁山从地窖里爬出来，手里拿着个沾血的本子，脸色铁青：“团长，你看这畜生写的！”
本子上画着表格，记录着“实验对象”的姓名、年龄，还有“中毒时间”“死亡时间”，后面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图，标着“皮肤溃烂程度”“呕吐物颜色”。
最后一页写着：“土地污染后三年不生庄稼，可确保共军无粮。”
“烧了这仓库！”陈青云把本子攥得咯吱响，“不能让他们再用这地方害人！”
战士们在仓库里浇了煤油，一把火点燃。
火光中，铁笼的影子在墙上扭曲，像一个个挣扎的冤魂。
郎中看着熊熊大火，突然“扑通”跪在地上，对着战士们磕头：“谢谢你们……总算能让他们安息了……”
小石头抱着个刚救出来的孩子，孩子的脸还泛着青，却睁着眼睛看他。
“叔，他还活着！”小石头喊着，把孩子往郎中怀里送，“快救救他！他爹娘都在笼子里……”
陈青云望着燃烧的仓库，又看了看发黑的麦田，突然对战士们说：“把能找到的粮食全分给老乡，不够就去抢鬼子的粮站！他们毁咱的地，咱就断他们的粮！”
周大勇捂着伤口站起来：“俺去！3营跟俺走！不把鬼子的粮抢光，俺就不回来！”
“等等！”陈青云叫住他，指了指那些中毒身亡的村民尸体，“先找块远离水源的地方，把他们好好埋了。立块碑，就写‘马家营遇难乡亲之墓’。”
夕阳把麦田染成了暗红色，像块浸血的布。
战士们和幸存的村民一起挖坑，铁锨插进地里，带出的土都是黑的。
陈青云蹲在新立的石碑前，摸着上面粗糙的字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，这春耕的土地，本该长出庄稼，却埋下了这么多冤魂。
“团长，郎中说，这地至少三年不能种了。”赵刚走过来，声音低沉。
陈青云抬头望着远处的山，那里有鬼子的炮楼在冒烟。“三年后，咱一定把地抢回来，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股狠劲，“种上最好的庄稼，让这些乡亲们在九泉之下，能闻见麦香。”
风从麦田里吹过，带着股说不清的味道，像在哭，又像在等。
小石头抱着那个幸存的孩子，站在石碑前，小声说：“爹，娘，等麦子长出来，俺给你们送新面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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