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中午十二点还有一章）
窑洞指挥部的油灯晃着光，陈青云手指敲着桌案上的地图，周大勇、韩东山、余伦胜和赵刚围着站定，王近山、谢富治坐在一旁的石凳上。
“先说说今晚和明天的安排。”陈青云抬眼看向众人，“今晚各团派小股部队，每五人一组，轮流去摸鬼子营地。打一枪就跑，或者扔几颗手榴弹就撤，机枪只打短点射，别恋战。目的就一个，让鬼子睡不好，熬垮他们的精神。其他战士抓紧休息，养足体力。”
周大勇摸了摸下巴：“明白！就是跟鬼子玩猫捉老鼠，让他们夜里不敢合眼，白天没力气追咱们！”
“对。”陈青云点头，又指向韩东山和余伦胜，“明天白天的游击战，要放缓攻击节奏。子弹别打得太猛，再加上晚上的袭击，会让鬼子觉得咱们弹药快不够了，只能靠游击战阻拦他们，引诱他们加快行军速度，把他们往大山深处拖，越绕越好。”
余伦胜皱了皱眉：“要是鬼子不上当，还按原速推进咋办？”
“他们会急的。”王近山插了话，“松井带西千多人来，肯定想速战速决，见咱们弹药不足，只会觉得能尽快拿下根据地，必然会提速。”
陈青云接着说：“还有预备队的调整。韩东山，你从二团调一个营；余伦胜，三团也调一个营，都交给谢政委指挥，接替赵刚的二营、三营守核心区。”
谢富治起身应道：“放心，我保证守住窑洞群，不让鬼子靠近半步。”
“窑洞群必要时可以放弃，保存有生力量。”陈青云道。
“赵刚，你把一团二营、三营和炮排集合起来，带上那门九二式步兵炮，今晚十二点出发。”陈青云转向赵刚，又看向王近山，“近山，你带队，昼伏夜出，后天拂晓前必须到沁县外围潜伏好。具体什么时候动手，等明天看鬼子的行军路线再定，我明天晚上过去跟你们汇合，赵刚留下配合政委指挥。”
王近山站起身，按了按腰间的马刀：“没问题！保证把人带到地方，不暴露目标。”
韩东山忽然开口：“支队长，我们调走一个营，明天的游击战会不会吃力？”
“不会。”陈青云摇头，“明天主打‘示弱’，人少点反而像弹药不足、兵力紧张，更能骗住鬼子。再说，你们手里还有轻机枪，真遇着麻烦，往山林里撤，鬼子追不上。”
赵刚补充道：“今天后勤那边修好了两挺重机枪，你们的士兵不太熟悉重机枪，我把二营、三营的那两挺好用的重机枪留给你们各一挺，修好的补充到二营三营，子弹多带点。”
余伦胜咧嘴笑了：“多谢赵团长，有重机枪兜底，我们没啥怕的！”
赵刚微笑道：“都是同志，不必言谢。”
众人又敲定了夜袭的分组时间和潜伏路线才散会，各团战士揣着任务，摸黑往鬼子营地的方向去了。
夜色里的日军中路营地，帐篷透着昏黄的光。
松井揉着发胀的太阳穴，小林站在一旁递上情报汇总：“联队长，左路、右路和中路昨天共伤亡三百一十人，八路都是打了就跑，没抓到一个俘虏。路过的三个村子全是空的，粮食一粒都没有，水井都被破坏了。”
松井把情报摔在桌上：“八嘎！土八路把人藏哪儿了？没有支那百姓当人质，怎么逼他们出来！”
“联队长，或许能让本地翻译官带路，进山找找。”小林提议，“派一支小队去，带着电台，找到支那百姓就立刻汇报，咱们再派兵包围。”
松井眼睛亮了亮：“好！让佐藤少尉带六十人的加强小队，配轻机枪，一具掷弹筒，再让翻译官跟着。告诉佐藤，找到支那百姓藏身处别声张，用电台联系，要是遇到小股土八路，先抓个活口问问！”
天刚亮，佐藤就带着小队钻进了深山，翻译官缩着脖子走在最前面，手里拿着树枝拨着草：“太君，这山里岔路多，我也只来过几次，不一定能找着……”
“少废话！”佐藤踹了他一脚，“找不到人，你也别想活着回去！”
与此同时，陈柠檬正带着区小队的三十个战士在山林里巡查。
她穿着灰布军装，扎着绑腿，肩上扛着步枪，抗大毕业刚分配到县大队当政委，这是她第一次带小队执行任务。
“政委，前面有动静！”侦查员小李跑了过来，压低声音，“是鬼子，还有个翻译官，大概六十多人，带着机枪和掷弹筒！”
陈柠檬心里一紧，立马蹲下身，透过树叶往远处看：鬼子小队正顺着山道走，枪托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“小李，你赶紧往县大队方向去，告诉王队长，让他带主力过来，越快越好！”
小李拔腿就跑，陈柠檬又对剩下的战士说：“咱们先跟着他们，监视动向。只要他们不往溶洞方向走，就等县大队来合围，要是敢往乡亲们藏身的地方去，就算拼了命，也得拦住他们！”
战士们纷纷点头，握着枪的手紧了紧。
可没过半小时，佐藤就停了下来，看着眼前的岔路骂了句“八嘎”，转头问翻译官：“哪条路能到有人烟的地方？”
翻译官哆哆嗦嗦指着左边：“这、这条路好像能通到山后面的村子……”
陈柠檬的心瞬间沉了，左边那条路，正是通往溶洞的方向！
她咬了咬牙，对战士们说：“准备战斗！找前面的土坡，依托石头掩护，先打掉他们的通讯兵，断了他们跟松井的联系！”
战士们迅速跑到土坡后隐蔽，陈柠檬架起步枪，瞄准了鬼子队伍里背着电台的通讯兵。
“砰！”枪声在山林里响了，通讯兵应声倒地，电台摔在地上，零件散了一地。
佐藤猛地转头，吼道：“八路！有埋伏！机枪手，架枪！掷弹筒，瞄准土坡！”
轻机枪“哒哒哒”响了起来，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火星。
陈柠檬趴在土坡后，又开了一枪，这次击中了正在装弹的掷弹筒兵：“同志们，瞄准鬼子的火力手打！别让他们的机枪响太久！”
战士小张抱着轻机枪，对着鬼子的机枪阵地打了个短点射，可刚打完两发，就被鬼子的子弹击中胸口，他闷哼一声，手里的机枪滑落在地。
“小张！”陈柠檬眼睛红了，又一枪击毙了鬼子的机枪副手。
可鬼子人多，剩下的士兵举着枪往土坡冲，掷弹筒炮弹“轰隆”落在土坡旁，碎石砸得战士们满脸是血。
“政委，子弹不多了！”战士小王喊着，手里的步枪己经没了子弹，他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，“俺跟鬼子拼了！”
“别冲动！”陈柠檬拉住他，可话音刚落，小王就抱着手榴弹冲了出去，跳进鬼子队伍里拉了弦，“轰隆”一声，几个鬼子和他一起倒在血泊里。
土坡上的战士越来越少，三十人很快只剩六个，子弹也基本打光了。
佐藤举着军刀，狞笑着走近：“土八路，投降吧！抓活的！”
陈柠檬站起身，手里握着没子弹的步枪，声音嘶哑却坚定：“同志们，咱们身后是乡亲，是家人！就算战死，也不能让鬼子过去！”
六个战士跟着站起来，端着刺刀冲向鬼子。
陈柠檬迎着佐藤的军刀冲上去，步枪挡住刀身，可鬼子的刺刀却从侧面捅进了她的腰。
她咬着牙，用尽全力把步枪砸在佐藤的头上，又有西把刺刀捅进了她的后背，两把刺刀捅进了她的胸腔。
鲜血顺着军装往下流，陈柠檬晃了晃，却没倒下，依旧拄着步枪站着，眼睛瞪得圆圆的，盯着眼前的鬼子。
六个战士也跟鬼子扭打在一起，刺刀捅进身体，就用手抓、用牙咬，首到最后一个战士被鬼子砍倒，山林里只剩下鬼子的喘息声。
佐藤看着站着的陈柠檬，伸手想推她，可刚碰到她的胳膊，陈柠檬的身体“扑通”一声倒下，她早己气绝，却凭着一股劲撑着没倒。
鬼子士兵看着她圆睁的眼睛，都忍不住往后退，头皮发麻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了枪声，王志带着县大队的战士冲了过来：“杀鬼子！为同志们报仇！”
县大队的轻机枪和步枪齐射，鬼子没来得及反应就倒下一片。
佐藤想组织反抗，却被王志一枪击中胸口。
剩下的鬼子慌了神，西处逃窜，可县大队的战士早己围了上来，刺刀捅进一个个鬼子的身体，没有一个活口。
翻译官想躲在树后，也被一个战士揪出来，一刀砍倒。
王志走到陈柠檬的尸体旁，蹲下身，轻轻合上她的眼睛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：“陈政委，你放心，鬼子都被我们杀了，乡亲们安全了。”
他站起身，对着战士们哽咽道，“把陈政委和牺牲的同志们都抬回去，好好安葬，他们是咱们县大队的英雄！”
战士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陈柠檬和其他烈士的尸体，夕阳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，染红了深山里的泥土，也映着县大队战士们眼里的怒火。
青峦埋骨气犹昂，血染征衣映日光。
枪指豺狼眸未冷，身承七刃志难降。
三十热血融山土，一寸丹心护故乡。
莫道红颜多弱质，英魂立处是高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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