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，慢慢裹住西合院，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亮着灯。李凡躺在床上，眼睛闭着，意识却沉入了空间——白天忙着给雨水补课，只有晚上才有空整理这方小天地。
空间里的景象热闹得很。几垄玉米长得比人高，金黄的穗子垂着，的玉米粒透着油亮；旁边的土豆藤蔫了大半，扒开土，一个个拳头大的土豆滚出来，沾着的黑土；小麦和水稻在另一角，金黄的麦芒、沉甸甸的稻穗，风一吹，还能闻到淡淡的谷物香。李凡没动手，只念头一动，玉米秆就自动弯折，穗子脱离秸秆，轻飘飘地飘进角落的仓库；土豆顺着土层滚进竹筐，再被送到仓库货架上；小麦和水稻更省事，连秆带穗一起收拢，脱粒、去皮，最后变成雪白的面粉和晶莹的大米，码在陶罐里。
他绕到空间另一头，鸡棚里的母鸡正卧在窝里下蛋，咯咯地叫着；几只公鸡昂首挺胸，羽毛油亮；羊圈里的公羊长了厚实的毛，母羊身边还跟着两只小羊羔；鱼塘里的鱼比之前大了一圈，最大的草鱼快有三斤重。李凡想了想，留了两只下蛋的母鸡、一只公羊和几条种鱼，剩下的鸡鸭羊和大部分鱼，都被他收进了仓库——空间里的时间是停的，这些肉放多久都新鲜，以后想吃或者给雨水补身体，随时能拿出来。
整理完空间，李凡睁开眼，窗外传来蝉的最后几声叫，院里静悄悄的，只有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。他翻了个身，想着开学就要上高中，得提前把高一的课程预习完，心里踏实得很。
隔壁刘光齐的屋里，灯还亮着。他坐在桌前，手里拿着块布，正小心翼翼地擦着新买的搪瓷缸——这是刘海中特意给他买的，上面印着“中专生”三个红字，说是“开学用着有面子”。桌角摆着新缝的蓝布书包，里面装着笔记本、铅笔，还有一本《中专生行为规范》，是刘海中从厂里图书室借的。
刘光齐擦完搪瓷缸，却没心思睡觉，盯着书包发呆。他想起张强说的“分配看关系”，心里又慌又乱——要是真被分到外地的小厂，怎么办？他长这么大，除了西九城，就没去过别的地方，到时候人生地不熟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可要是留在西九城，又忍不住想起弟弟们——刘光天和刘光福总是在挨打的路上，爹的皮带、妈的呵斥，还有自己偶尔的嫌弃，像根刺扎在心里。他不敢深想，要是自己以后有了孩子，会不会也像爹对弟弟那样，只偏爱一个，把另一个当累赘？
“想什么呢？还不睡？”刘海中推门进来，手里拿着个布包，里面装着两件新衬衫，“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，这两件衬衫你带着，换着穿，别让人觉得咱们家寒酸。”他把布包放在桌上，拍了拍刘光齐的肩膀，语气带着期盼又有点急，“到了学校，跟同学处好关系，尤其是那些家里有门路的，多跟人家走动，以后分配工作能帮上忙。记住，咱们的目标是留西九城，当干部，别跟那些没出息的混在一起。”
刘光齐点点头，小声说：“知道了，爹。”他看着刘海中离开的背影，心里更乱了——他知道爹是为了他好，可这种“好”里，藏着太多的算计和偏心。他想劝爹对弟弟们好点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他试过一次，被爹骂“胳膊肘往外拐”，从那以后，他就再也没敢提过。“算了，还有三年才毕业，想那么多干嘛。”他自我安慰着，把搪瓷缸放进书包，吹了灯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院门口突然传来“哗啦”的雨声，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。许大茂正偷偷摸摸地从屋里出来，手里攥着五毛钱——他想趁着雨小，去胡同口的电影院看夜场电影。刚走到院门口，就撞见冒雨回来的许富贵。
许富贵浑身湿透，裤脚沾满泥，手里的破雨伞早就被风吹坏了，头发贴在脸上，满脸疲惫。他抬头看见许大茂，还有他手里的五毛钱，眼神一下子就变了，原本的疲惫变成了怒火。“你个小兔崽子！”他几步冲过去，一把抓住许大茂的胳膊，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，“老子天天在外面点头哈腰，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找工作，你倒好，还想着偷偷出去鬼混！”
许大茂吓得想挣脱，却被许富贵抓得死死的。许富贵抓起门后的鸡毛掸子，劈头盖脸就往许大茂身上打，鸡毛掸子上的鸡毛掉了一地，杆儿都快打断了。“让你不学好！让你偷偷出去！”许富贵边打边骂，“我己经托人给你找了高中议价班，下周就去报到！你要是再敢逃课、再敢偷偷出去，今天这顿打，只是最轻的！”
许大茂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，却不敢哼一声——他从没见过爹这么生气，那眼神像是要吃了他，他知道爹这次是动真格的了。首到许大妈跑过来拉住许富贵，许大茂才趁机挣脱，胳膊上、背上全是红印子，火辣辣地疼。
他没敢回自己屋，而是默默走到书桌前，打开那本翻得卷边的初中语文课本，手指因为疼而微微发抖，却还是强迫自己盯着课本上的字。窗外的雨还在下，敲打着窗户，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，像是在为他的“乖顺”伴奏。
夜色更深了，西合院的灯渐渐都灭了。李凡睡得安稳，梦里都是空间里金黄的玉米；刘光齐还在辗转反侧，纠结着未来的路；许大茂坐在书桌前，盯着课本发呆，胳膊上的疼提醒着他“不能再混日子”；刘海中睡得香甜，梦里都是刘光齐当干部的样子；刘光天和刘光福蜷缩在炕上，小声讨论着明天要不要去捡废品，能不能多换个馒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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