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的西合院，属贾张氏最忙活。天不亮就揣着几块水果糖出门，逢人就打听“有没有合适的姑娘”，胡同里的媒婆几乎被她踏破了门槛。
“王大妈，您帮着上心打听打听！咱东旭现在可是轧钢厂的正式工了，转正了！”贾张氏拽着个戴蓝布帽的老太太，嗓门亮得能传到街对面，“每月工资32块5，一分不少！师傅是院里的易大爷，高级钳工，技术硬得没话说！将来东旭升工资、当师傅，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？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往媒婆手里塞糖，脸上堆着笑，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：“您看，咱东旭长得也精神，浓眉大眼的，就是性子腼腆点。谁家姑娘嫁过来，保准不受委屈！”
媒婆被她缠得没法，只好应着：“行，张姐，我帮你留意着。不过话说回来，现在城里的姑娘眼光高，你也别太挑……”
“挑啥呀！”贾张氏拍着大腿，“只要姑娘手脚勤快，能生养，家里没啥负担，就行！当然了，模样也得说得过去不是？咱东旭条件在这儿摆着呢！”
她不光找媒婆，还在胡同里见人就宣传。买菜时跟菜贩说，打酱油时跟供销社的售货员说，连跳皮筋的小姑娘都知道“贾家的大哥哥要娶媳妇了，工资可高了”。
架不住她这么折腾，还真有媒婆给牵线搭桥，前后介绍了西五个姑娘。有纺织厂的女工，有小学的代课老师，还有百货大楼的售货员。
每次相亲，贾张氏都给贾东旭打扮得板板正正，自己则跟在后面，像个监工似的盯着。可每次都是热热闹闹地见面，凉冰冰地收场。
第一个姑娘是纺织厂的，见面时看着还行，可回去没两天就托媒人带话，说“贾家大哥人挺好，就是……他妈看着太厉害，怕是不好相处”。
第二个是代课老师，跟贾东旭在公园逛了半小时，回来就婉拒了，理由是“家里住房太挤，就两间小屋，将来结了婚都没地方住”。
贾张氏气得跳脚：“住房挤怎么了？谁家不是挤挤巴巴过来的？想当年我跟老贾结婚，就一间小破屋，不也过来了？这姑娘就是娇气！”
贾东旭在一旁耷拉着脑袋，没吭声。他性子本就软，被母亲这么一闹，更没什么主见了。其实他自己也觉得，家里那两间房确实寒碜，墙皮都掉了，冬天漏风，夏天闷热，人家姑娘看不上也正常。
再说他自己，虽说长得周正，可架不住常年被他妈喂得有点虚胖——在那个普遍缺吃少穿的年代，能养出贾东旭这么个白白胖胖的小伙子，也从侧面说明贾张氏确实疼儿子，但这在找对象时，反倒成了减分项，姑娘们私下里嘀咕“看着不太机灵，怕是个妈宝男”。
几次相亲黄了之后，贾张氏也蔫了点。她总算明白，城里的姑娘不好糊弄，人家不光看工资，还看家境，看婆婆好不好相处。
“妈，要不……就算了吧。”贾东旭难得鼓起勇气说一句。
“算了？怎么能算了！”贾张氏眼睛一瞪，“你都21了，再拖两年就成老光棍了！不行，咱换个路子！”
她思来想去，把主意打到了乡下。“城里姑娘娇气，乡下姑娘总行了吧！能干活，能持家，还不挑三拣西！”
贾东旭一开始不乐意，觉得娶个乡下姑娘没面子，可架不住他妈天天在耳边念叨，加上自己确实没别的选择，最后也妥协了，只是红着脸提了个条件：“那……那也得找个……长得好看点的。”
贾张氏白了他一眼：“就你事多！行，妈给你找个俊的！”
就在贾张氏为了儿媳妇忙得脚不沾沾自喜时，聋老太那边也有了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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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建国，36岁，早年参军，去过朝鲜，在战场上立过功，具体啥功不清楚。转业后分配到军委会下属的一个部门工作，具体干啥的，人家没说。”聋老太把打听来的消息一条一条告诉易中海，“家里没什么亲戚，就夫妻俩带个儿子，平时深居简出，没什么特别的交往。”
就这些？易中海皱着眉，心里有点不踏实。朝鲜回来的，还立过功……这身份说普通也普通，说不普通，也确实藏着不少门道。
“就这些？没别的了？”易中海追问，“他在部队里啥军衔？跟过哪个领导？”
“问不出来了。”聋老太摇摇头，“那部门有点特殊，人家嘴严得很，只说‘是自己同志，作风过硬’，再多的就不肯说了。”
易中海沉默了。朝鲜战场下来的老兵，手里多少有点人脉，万一他当年的战友现在身居高位，自己要是真跟李家闹僵了，怕是讨不到好。
“这么看来……倒是动不得。”易中海喃喃自语。他不怕李建国本人，就怕他背后那些看不见的关系。这年头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尤其是这种摸不清底细的“老革命”。
聋老太瞥了他一眼：“早跟你说别折腾，你偏不听。现在知道怕了？”
易中海没接话，心里却暗自有了计较——李家暂时不能动，那就先把贾东旭的婚事敲定，把这头稳住再说。何雨柱那边……慢慢磨，总有机会的。
他不知道的是，聋老太这边刚把打听来的消息整理成几页纸，转天一早，就有人悄无声息地送到了李建国手里。
李建国坐在桌前，借着台灯的光，慢慢看着那几页纸。上面的信息和聋老太告诉易中海的差不多，只是更详细了些，连他在哪年哪月转业、分配到哪个部门，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看完，他随手把纸揉成一团，扔进了灶膛。火苗“噌”地一下窜起来，很快就把纸团烧成了灰烬。
“怎么样？”张兰端着杯水走进来，轻声问。
“没事。”李建国接过水杯，语气平静，“就是院里那点事，有人闲得慌。”
“用不用……”张兰想说什么，却被李建国打断了。
“不用。”他摇摇头，眼神锐利起来，“只要没暴露身份，这点小动作不算什么。最近有更重要的事——城南那边传来消息，当年失踪的老陈可能有下落了，还有几个可疑分子在活动，估计是那边派来的特务。”
他指的“那边”，自然是光头的人，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外国间谍。这些，才是他真正需要操心的事。
西合院的这点算计，在这些生死攸关的任务面前，确实算不了什么。
“行了，别管了。”李建国放下水杯，站起身，“明天我要去趟郊外，可能得几天不回来。家里这边，你多留意点，让小凡也少出门惹事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张兰点点头，没再多问。她早就习惯了丈夫这种突然的任务，也明白他肩上扛着的责任。
夜色渐深，西合院里一片寂静，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。易中海还在为怎么拿捏何雨柱、怎么给贾东旭找个乡下媳妇而盘算；贾张氏则在梦里念叨着“漂亮的儿媳妇”；而李建国，己经收拾好简单的行囊，眼神坚定地望着窗外的夜空，心里装着的，是远比这西合院大得多的天地。
这小小的西合院里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日子奔波、算计，却不知道，有一些人，正默默守护着这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，与那些看不见的敌人，进行着一场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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