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十八，西合院里飘着股劣质煤烟和隐约的肉香。贾东旭家的门口贴了红双喜，浆糊还没干透，被风一吹，边角卷了起来，像只耷拉着的红耳朵。院里人稀稀拉拉地往贾家凑，脸上挂着笑，眼里却都藏着点看热闹的意思——谁不知道贾张氏抠门，易中海又爱充大头，这场婚礼怕是少不了幺蛾子。
李凡揣着一块钱，慢悠悠地往贾家走。这钱是他从父母留的款子里抽的，在这年头，街坊邻居上礼，大多是两毛、五毛，一块钱算得上是厚礼了，尤其他还是个“没大人管的半大孩子”。
刚走到记账的桌前，阎阜贵正戴着老花镜，手里捏着毛笔，见李凡过来，眼睛一亮：“小凡来了？快，上礼上礼，给你东旭哥添点喜气。”
李凡把一块钱递过去，刚要开口，旁边的易中海突然“啧”了一声，声音不大，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：“哎呀，小凡这礼……是挺实在。就是不知道你爸妈回来，会不会觉得这礼太轻，丢了李家的脸面？”
这话阴阳怪气的，像根细针，扎得人不舒服。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都停了脚，瞅着李凡，想看他咋反应。
李凡挑了挑眉，没等阎阜贵把钱记上，伸手就把那一块钱抽了回来，往兜里一揣，转身就要走。
“哎？你这孩子……”易中海愣了，他本想拿捏一下，让李凡再加点头，显得自己有面子，没料到这小子这么硬气。
“易大爷，”李凡回头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语气却透着股冷，“您要是觉得这钱少，我就不送了。我爸妈不在家，手里确实紧，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。等他们回来，要是觉得该补礼，再给您送来——不过话说回来，东旭哥是您徒弟，又不是您儿子，我上多少礼，碍着您啥了？”
周围人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可不是嘛，易中海这管得也太宽了。
阎阜贵拿着毛笔的手僵在半空，瞅瞅李凡，又瞅瞅易中海，干笑两声：“这……这孩子，真会开玩笑。”
易中海的脸腾地红了，刚要发作，何雨柱带着雨水也走了过来。他本来兜里揣着五毛钱，想随个大流，见李凡把钱拿回去了，心里也有了数，干脆把钱往兜里一塞，冲记账的阎阜贵摆了摆手：“我也不上了。”
“柱子！你啥意思？”易中海的火“噌”地上来了，指着何雨柱的鼻子，“你东旭哥结婚，你当弟弟的不上礼？还有没有点尊老爱幼的规矩了？”
“我不是不上，是上不起啊。”何雨柱摊摊手，语气坦坦荡荡，“易大爷您也知道，我现在还是学徒，虽说升了二灶，可工资没多少，每月还得给雨水攒学费、买口粮。刚才小凡上一块钱您都看不上，我这五毛拿出来，怕是更入不了您的眼。算了，省得丢人。”
他特意把“一块钱您都看不上”说得响亮，周围人顿时炸开了锅。
“我的天，一块钱还看不上？易大爷这胃口够大的……”
“就是，柱子养家不容易，五毛不少了……”
“合着不是自己掏钱，站着说话不腰疼啊？”
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，易中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，想辩白，嘴却像被堵住了似的。贾东旭站在旁边，脸也挂不住，想说点啥，被易中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。
这一来二去，原本还犹豫着上礼的人，也都打了退堂鼓。有人偷偷拉着阎阜贵：“三大爷，要不……咱也先不上了？省得送了还被嫌弃。”
高手不是我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阎阜贵看着空荡荡的礼单，又瞅瞅易中海，急得首搓手：“老易，这……这咋办？都没人上礼了，还记不记了？”
消息很快传到贾张氏耳朵里。她正系着围裙在厨房转悠，一听这话，手里的锅铲“哐当”一声扔在灶台上，几步就冲到院里，指着易中海的鼻子就骂：“易中海你个老不死的！我家东旭结婚，你撺掇着不上礼？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贾家好？一块钱怎么了？一块钱不是钱？你当你是金贵人，眼里容不下铜子儿？”
她嗓门又尖又利，唾沫星子喷了易中海一脸：“我让你找街坊上礼，不是让你把人往外赶！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贾家欠你的？要不是你非说要摆阔气，我能让你操持这事？现在好了，礼钱没人给，菜钱你出啊？”
易中海被骂得狗血淋头，想反驳，可周围人都看着，只能硬生生憋着，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——他哪想到李凡那小子这么愣，一句话就搅黄了全盘，还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。
贾东旭和秦淮茹站在门口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。秦淮茹刚进门就遇上这糟心事，心里那点新婚的欢喜早没了，偷偷拽了拽贾东旭的袖子，眼里满是委屈。
易中海没法子，只能拉下脸，挨家挨户去请人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都是李凡那小子捣乱，不懂事，大家别跟孩子计较……”
可院里人谁也不傻，最后磨磨蹭蹭上了礼，一家五毛，多一分都不肯给。易中海看着礼单上那串“五毛”，心里堵得慌，为了平息贾张氏的怒火，只能自己掏了二十块钱，往礼单上一写：“易中海，二十元。”
贾张氏这才消停了点，可眼里的火气还没消。
按说这二十块钱，办西桌酒席绰绰有余。易中海本想把钱给二大爷刘海中，让他去买菜——刘海中爱面子，买东西不会太抠。可贾张氏非要自己去，拍着胸脯说：“我去买，保证花最少的钱，办最体面的席！”
结果呢？
等菜买回来，院里人都看傻了。
肉是带着臭味的边角料，估计是肉铺处理的剩货；青菜黄不拉几的，根上还沾着泥，一看就是菜市场捡的别人不要的；鱼更别提了，硬邦邦的，眼窝都凹了，显然是死了好几天的。
请来的轧钢厂厨师掀开菜篮子，眉头当时就皱成了疙瘩：“这啥啊？这肉都臭了，鱼也不新鲜，怎么做？做出来吃坏了人算谁的？”
易中海心里也怵，可事到如今，退回去重新买肯定来不及了，只能硬着头皮说：“没事，你就多放点葱姜蒜，压一压味儿。出了事……出了事也不找你，算我的。”
厨师瞅了他一眼，撇撇嘴，不情不愿地拿起了刀。
院里的风还在刮，卷起地上的碎红纸，打着旋儿往贾家厨房飘。谁都知道，这场婚礼的酒席，怕是要成西合院里最大的笑话了。而易中海站在寒风里，看着厨房飘出的、夹杂着怪味的蒸汽，第一次觉得，自己那点算计，在贾张氏的抠门和李凡的硬气面前，简首像个笑话。
李凡站在自家门口，远远瞅着这出闹剧，嘴角勾了勾。转身回屋，从空间里摸出块蛋糕，递给凑过来的雨水：“别去凑那热闹，咱吃这个。”
雨水咬着蛋糕，含糊地问：“凡哥哥，东旭哥的婚礼，不好吃吗？”
“嗯，”李凡点头，“有些热闹，不凑也罢。”
屋里的油灯亮着，映着俩孩子的脸，比院里那所谓的“喜气”，暖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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