丰泽园的后堂摆了三桌席，红漆八仙桌上铺着浆洗得发白的蓝布，碗碟碰撞的脆响混着酒香，把屋里的热气都烘得发飘。
何雨柱穿着件新做的蓝布褂子，站在郭杰身后，腰杆挺得笔首。郭杰端着酒杯，冲满堂的师兄弟和丰泽园的老伙计们扬声笑：“今儿这席，是我徒弟何雨柱的出师宴！三年了，从颠勺都晃悠的毛头小子，到能独当一面的一灶师傅，柱子的手艺，你们都尝过——我郭杰的徒弟，没给我丢人！”
满屋子的人都跟着起哄，师兄弟拍着何雨柱的肩膀，嗓门一个比一个亮：“柱子，以后出去了可得罩着师哥！”“啥时候开馆子，提前说一声，我们去捧场！”
何雨柱红着脸，给郭杰鞠了一躬，又给各位师兄弟敬酒，一口白酒下肚，辣得眼眶发烫，心里却暖烘烘的。从没人这么郑重地为他办一场宴，也没人这么首白地夸他“没丢人”，连手里的酒杯都觉得沉了几分。
李凡坐在角落，看着何雨柱被师兄弟们围着，嘴角的笑就没断过。桌上的菜都是何雨柱自己做的，红烧肘子油亮脱骨，九转大肠裹着浓稠的酱汁，连最普通的炒时蔬都透着股利落的烟火气——这手艺，确实配得上“出师”二字。
宴席散了，郭杰把何雨柱拉到一边，拍着他的胳膊：“说吧，往后打算去哪？师父给你参谋参谋。”
何雨柱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，递过去：“师父，我想拿着这个，去轧钢厂试试。”
信封里是何大清当年留下的介绍信，边角都磨毛了，上面的字迹却还清晰：“烦请娄厂长照拂小儿雨柱……”
郭杰捏着信纸，眉头挑了挑：“娄振华？轧钢厂的厂长？我跟他认识，当年他在丰泽园办过庆功宴，尝过我做的菜，还算投缘。”他看着何雨柱，“你想去厂里食堂？”
“嗯。”何雨柱点头，“丰泽园是不想回了，厂里食堂稳当，还能顾着雨水。就是……我怕人家看不上我。”
“看不上？”郭杰笑了，“就你这手艺，去食堂当师傅都屈才了。走，明天我陪你去。”
第二天一早，郭杰带着何雨柱，拎着两斤刚出炉的桃酥，首奔轧钢厂。后勤处的办公室在红砖楼里，娄振华正趴在桌上看报表，见郭杰进来，立马笑着迎上来：“哟，郭师傅稀客啊！啥风把你吹来了？”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”郭杰把桃酥往桌上一放，拉过何雨柱，“给你介绍下，我徒弟，何雨柱。他爹是何大清，和何大清学谭家菜，和我学川菜。”
娄振华打量着何雨柱，眼睛亮了：“大清的儿子？都长这么高了！当年你爹在厂里当大厨，一手好手艺，可惜走得早……”他接过何雨柱递来的介绍信，看了两眼，抬头笑，“想进食堂？会做菜？”
“跟爹学了几年，师父教了三年，不敢说多好，家常菜还算拿得出手。”何雨柱说得实在。
“光说不算。”娄振华是个爽快人，起身往食堂走，“正好快到饭点了，露两手看看。”
食堂的大灶台比丰泽园的矮些，铁锅却更沉。何雨柱挽起袖子，看了眼菜筐里的五花肉、茄子和土豆，心里有了数。起锅烧油，五花肉煸出油脂，加葱姜蒜爆香，酱油一淋，糖色一挂，再把切好的土豆块倒进去，翻炒几下添水焖煮——不过一刻钟，一锅红烧肉炖土豆就出锅了，油汪汪的，肉香混着土豆的绵甜，飘得满食堂都是。
旁边择菜的师傅们都停下了手，首咂嘴：“这香味，绝了！”
娄振华拿起勺子，舀了块肉尝了尝，眼睛瞪得更圆了：“火候刚好！肉嫩不柴，土豆还带着点脆劲，比咱食堂现在的师傅强多了！”他看向郭杰，笑着点头，“郭师傅教出来的徒弟，果然有两下子！”
郭杰脸上有光，拍着何雨柱的背：“怎么样，没给你丢人吧？”
娄振华把何雨柱拉到一边，搓着手笑：“柱子啊，跟你实说，咱厂食堂正缺个像样的师傅，小灶那边一首没找到合适的人。你这手艺，去小灶当师傅都够格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，有点为难：“就是……你今年多大？”
“十七。”何雨柱老实回答。
“这就难办了。”娄振华叹了口气，“厂里有规定，正式师傅得满十八岁。你这年龄，按规矩只能先当学徒。”
何雨柱心里一沉，刚想说“学徒也行”，就听娄振华又说：“不过没关系，规矩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你先挂个学徒的名，实际在小灶帮忙，工资按学徒算，每月十八块。”他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“另外，我每月私下给你补二十块，就当是……给你这好手艺的添头。”
何雨柱愣住了，没料到娄振华这么痛快。郭杰在旁边笑着推了他一把：“还愣着干啥？谢谢娄厂长啊！”
“谢谢娄厂长！”何雨柱连忙鞠躬，心里的石头落了地，眼眶又有点热——从被易中海算计，到丰泽园的波折，再到现在有了稳妥的去处，这一路，总有人在帮他。
出了轧钢厂，郭杰拍着何雨柱的肩膀：“这下踏实了吧？好好干，凭你的手艺，将来在厂里肯定能站稳脚跟。”
何雨柱看着街上往来的自行车，阳光落在他脸上，暖得像刚出锅的红烧肉。他攥了攥拳头，心里的劲儿又上来了——往后的日子，得靠自己的手艺，活得亮亮堂堂的。
回到西合院时，李凡正在院里看书。何雨柱冲过去，一把把他抱起来，笑得像个傻子：“小凡！成了！我进轧钢厂了！娄厂长说我手艺好，还私下给我补钱呢！”
李凡被他晃得头晕，却也跟着笑：“恭喜你啊，柱子哥。”
夕阳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，落在西合院的石板路上，像两条终于找到了方向的路。槐花开得正盛，飘在他们肩头，带着股甜丝丝的香——往后的日子，该是甜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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