轧钢厂的大铁门刚拉开条缝，何雨柱就跟着人流往里走。蓝布工装的袖口沾着点新浆的硬挺，手里的饭盒擦得锃亮——这是郭杰特意给他的，说“进了厂就得有个正经样子”。
厂区里机器轰鸣，烟囱冒着白汽，穿着同样工装的工人往来穿梭，脚步声混着铁器碰撞的叮当声，闹得人耳朵发涨。何雨柱正往食堂的方向走，迎面就撞上了个熟悉的身影。
易中海背着工具包，见了何雨柱，眼睛当时就瞪圆了，脚步都顿了顿：“柱子？你怎么在这儿？你不是在丰泽园上班吗？”他脸上堆着惊讶，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——这傻柱怎么混进轧钢厂了？
何雨柱停下脚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，声音不大，却够周围几个工人听见：“我为啥不在丰泽园，易大爷心里没数？前阵子是谁在背后瞎编排，差点让我丢了饭碗？还是说……上次被我师父他们教训，忘了疼了？”
这话像巴掌似的，“啪”地扇在易中海脸上。周围几个跟易中海相熟的工人都停下了脚步，眼神里带着点探究——易大爷可是厂里的八级钳工，平时最讲“体面”，怎么会被个半大孩子堵着说这种话？
易中海的脸“腾”地红了，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子，张了张嘴想辩解，却被何雨柱那清亮的眼神看得发虚。他总不能说“是我故意算计你的”，只能干笑着摆手：“你这孩子，咋还记仇呢？我就是问问……”
“问问就不必了。”何雨柱转身要走，又回头补了句，“易大爷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，别总盯着别人的事，免得再惹一身麻烦。”
易中海站在原地，看着何雨柱的背影消失在食堂方向，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，铁青得像淬了冰。旁边的贾东旭刚换好工装出来，见师傅这脸色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——他从没见过易中海气成这样，腮帮子都在抖。
“师、师傅……”贾东旭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“闭嘴！”易中海低喝一声，背着工具包就往车间走，脚步重得像在砸地。他心里翻江倒海——何雨柱这小子，翅膀硬了不说，还敢当众给他难堪！他到底是怎么进的轧钢厂？是谁在背后帮他？
一上午，易中海手里的活都没干利索，脑子里全是怎么给何雨柱找点不痛快。中午去食堂打饭，他特意绕到后厨门口，听见两个师傅闲聊：“新来的那个何雨柱，看着年轻，听说手艺不错，就是暂时在打杂……”
打杂？易中海眼睛一亮。原来只是个打杂的，没什么靠山。他心里有了主意，端着饭盒就往食堂主任陈主任的办公室走。
陈主任是个矮胖的中年人，正趴在桌上啃馒头，见易中海进来，连忙起身：“哟，易师傅，稀客啊！”
“老陈，跟你打听个事。”易中海往椅子上一坐，慢悠悠地说，“食堂新来的那个何雨柱，是你招进来的？”
“是啊，娄厂长打了招呼，说让多照看。”陈主任没多想，随口应着。
易中海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，话里带话：“这小子年纪轻轻，性子野得很，在院里就没少惹事。你让他打杂，怕是得敲打敲打，不然将来指不定给你捅什么篓子。”他放下缸子，意味深长地补充，“年轻人嘛，不摔打摔打，不知道天高地厚。”
陈主任是个会看眼色的，听出了易中海的意思。易中海是厂里的老资格，高级钳工，跟领导都能说上话，得罪不起。他连忙点头：“易师傅说得是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下午，何雨柱刚到食堂，陈主任就把他叫到跟前，指着墙角那堆半人高的土豆：“小何，刚来就得熟悉熟悉活儿。这些土豆，你今天处理出来，该洗的洗，该切的切，中午食堂要用一百五十斤土豆丝，都归你了。”
旁边的老师傅偷偷给何雨柱使眼色——那堆土豆最少有两百斤，还都是带着泥的，光洗就得俩小时，更别说切一百五十斤丝了，这分明是故意刁难。
何雨柱心里跟明镜似的，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易中海搞的鬼。他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他挽起袖子，找了个大盆，开始埋头洗土豆。泥乎乎的土豆泡在冷水里，冬天的水冰得刺骨，没一会儿，他的手就冻得通红，指节都发僵。可他没吭声，搓土豆的动作又快又稳，洗完的土豆码得整整齐齐，一点泥星子都没沾。
洗完土豆，他拿起菜刀，站在案板前开始切。“咚咚咚”的剁菜声在食堂里响起来，节奏均匀得像打鼓。他的刀工是郭杰手把手教的，别说土豆丝，就是姜丝都能切得细如发丝。一百五十斤土豆，在他手里变成粗细均匀的丝，码在大盆里，白花花的一片，看着就清爽。
等陈主任过来检查时，见墙角的土豆堆空了，案板旁摆着几大盆土豆丝，愣得半天没说话。他原以为这半大孩子得哭丧着脸找他诉苦，没料到人家不光做完了，还做得这么利索。
“切、切完了？”陈主任有点结巴。
“嗯，够一百五十斤了。”何雨柱擦了擦手上的水，语气平平的，“主任要是还有别的活儿，尽管吩咐。”
陈主任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，又看了看那盆规整的土豆丝，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。这孩子，看着闷，骨头倒挺硬。他摆摆手：“没、没别的了，你歇会儿吧，等开饭帮忙打菜就行。”
何雨柱没歇，找了块抹布，默默地擦起了灶台。阳光从食堂的窗户照进来，落在他的侧脸上，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，却一点没显委屈，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韧劲。
远处的车间里，易中海正托人打听何雨柱的动静，听说他真把一百五十斤土豆丝切完了，还没喊一句累，气得把手里的扳手往工具箱上一砸——这傻柱，怎么就这么耐折腾？
可他不知道，何雨柱擦灶台的时候，嘴角正悄悄勾着。这点刁难算什么？在丰泽园被师傅骂、被师兄挤兑的日子都熬过来了，这点苦，扛得住。
他要让所有人看看，他何雨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靠自己的手，靠手里的刀，他照样能在这轧钢厂里，站得稳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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