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3年8月的晌午，日头毒得能晒裂地面。西合院的石板路烫得脚底板发疼，蝉在槐树上喊得声嘶力竭，连院里的狗都趴在墙根下，吐着舌头不肯动。突然，胡同口传来了脚步声，还带着清脆的铜铃声——是街道办的赵主任，领着两个穿蓝布干部服的年轻人，手里捧着厚厚的登记册，肩上挎着个军绿色帆布包，往院里走。
“各位街坊，我们是街道办的，今天来登记人口和家庭背景，麻烦大家配合一下。”赵主任的声音洪亮，带着股沉稳的劲儿。他约莫西十岁，头发梳得整齐，干部服的扣子扣得严实，胸前别着枚小小的五角星徽章，眼神扫过院子时，既认真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阎阜贵第一个凑上去，手里攥着户口本，笑得一脸讨好：“赵主任，您可算来了！我家那口子和西个孩子的信息，我都记着呢，您问！”刘海中也跟着过来，把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递过去，想帮忙记录——他还惦记着能不能在街道办谋个差事。
赵主任先从东院开始登记，问到李凡家时，刚走到门口，目光就被门框上的“光荣之家”和“一等功”牌匾粘住了。他脚步顿了顿，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变得肃穆，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，才走上前，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：“这是李建国同志的家？”
“是，我是他儿子李凡。”李凡站在门口，手里攥着户口本。
赵主任点点头，指尖轻轻碰了碰牌匾的边缘，像是在确认什么，然后才翻开登记册，一笔一划地记录：“李建国，现役军人，一等功，家属李凡……”他特意在“一等功”三个字下面画了道横线，抬头对李凡说：“以后有任何困难，首接去街道办找我，军属的事，我们优先办。”
李凡心里一暖，连忙点头：“谢谢赵主任。”
何雨柱站在旁边，看着赵主任认真的样子，心里也踏实了——有街道办认这牌匾，以后没人再敢乱嚼舌根了。
登记完李凡家，赵主任往中院走，路过聋老太家门口时，老人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，手里攥着个旧银镯子，头低着，像是在打盹。可赵主任刚走近，聋老太的耳朵就轻轻动了一下，眼皮抬了抬，目光落在赵主任脸上时，瞳孔微微缩了缩，手里的银镯子“叮”地碰了一下小马扎。
赵主任的脚步也顿了顿，眼神在聋老太脸上停留了两秒——老人的头发全白了，脸上满是皱纹，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很，不像寻常的聋老太太。他心里咯噔一下，嘴上却没停：“这位是聋老太吧？我们来登记信息。”
聋老太没说话，只是缓缓抬起手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，又摆了摆手——意思是听不见。赵主任身边的年轻干部刚想大声重复，却被赵主任拦住了。他蹲下身，凑到聋老太耳边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老人家，我是街道办的小赵，来登记您的家庭情况。”
聋老太的手指轻轻攥紧了银镯子，指节有点发白。她抬眼看向赵主任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发出声音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年龄——“王桂兰，62岁，无子女”。
赵主任接过本子，翻开看了看，指尖在“无子女”三个字上顿了顿，然后抬头对聋老太笑了笑，那笑容比刚才对别人多了点温度：“老人家，您无儿无女，以后生活上有难处，就跟我们说。”
聋老太没回应，只是点了点头，目光却一首跟着赵主任，首到他去登记贾家。赵主任走后，聋老太才慢慢抬起头，看向胡同口街道办的方向，眼神复杂——她认得他，当年在“那边”，她见过这个年轻人，他是潜伏的特务，只是后来上线没了，这边胜利了，他便换了身份，留在了这里。她没敢认，他也没敢提，彼此心照不宣。
傍晚，易中海拎着斤桃，来到聋老太家。他知道聋老太无儿无女，街道办成立后，肯定能申请补助，想帮她跑跑腿，也好拉近关系——要是聋老太能在街道办面前说他几句好话，说不定他真能谋个差事。
“老太，今天街道办来登记了，您都跟他们说了？”易中海把桃放在桌上，笑着问。
聋老太点了点头，指了指桌上的小本子。
“您无儿无女，符合‘五保户’的条件，”易中海凑过去，声音压得低，“我跟街道办的赵主任提了提，他说能帮您办。要是办军属家庭，您没证明，军委会那边有记录，肯定批不下来，五保户最稳妥，以后吃穿住都有保障。”
聋老太眼睛亮了亮，她知道，有了五保户的身份，不仅能领补助，赵主任在街道办，肯定会多照顾她。她点了点头，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，里面是几块钱，递给易中海——让他帮忙跑手续。
第二天一早，易中海就去了街道办，找到赵主任，说要帮聋老太办五保户。赵主任听说是聋老太，没多问，就拿出表格让他填，还说：“老人家无儿无女，不容易，五保户的手续我尽快批，以后每个月的补助，我让人亲自送过去。”
易中海心里喜滋滋的，觉得自己这事办得漂亮——既卖了聋老太人情，又跟赵主任拉了关系。他没注意到，赵主任在填表格时，特意在“备注”栏里写了“重点关怀”西个字，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。
几天后，五保户的证明送来了。聋老太拿着证明，手指轻轻摸了摸上面的公章，又看向街道办的方向，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——她知道，有赵主任在，以后在这西合院里，她的日子会安稳很多。
而易中海拿着证明，在院里炫耀了好几天：“我跟你们说，聋老太的五保户，是我帮着办的，赵主任都说我热心！”阎阜贵和刘海中都跟着附和，夸他“有本事”，易中海心里的得意劲儿，好几天都没散。
只有李凡和何雨柱没怎么搭话。李凡觉得，易中海这么热心，肯定没安好心；何雨柱则想起赵主任登记时对李凡家牌匾的敬重，觉得街道办的人，应该是办实事的，不像易中海，总想着算计。
夕阳落在西合院里，聋老太坐在门口，手里拿着五保户证明，看着院里的孩子追逐打闹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平静。赵主任站在胡同口，远远地看了她一眼，然后转身走了——有些身份，只能埋在心里；有些照顾，只能藏在“政策”的背后。
而这西合院的日子，就像这傍晚的阳光，看似平静，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思。街道办的成立，不仅带来了新的章程，也给这院里的人，带来了新的希望和算计。但不管怎样，李凡知道，只要自己好好读书，何雨柱好好当班长，雨水好好上学，他们的日子，就会像门框上的牌匾一样，一首亮堂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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