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秋后的第一个周末，街道办要在胡同口的空地上搞“民生宣讲会”，还特意通知了各院的“先进代表”上台发言——赵主任亲自点名让聋老太去，说要讲讲她“支援红军”的事迹，给大家做个榜样。
消息传到西合院，易中海比谁都积极。头天晚上就去聋老太家，帮她捋“送草鞋”的细节：“老太，明天您就说，当年红军在顺义那边休整，您听说了，连夜纳了三双草鞋，走了二十多里地送过去，还跟红军战士握了手……”他边说边比划，生怕聋老太记混了。
聋老太坐在小马扎上，手里攥着银镯子，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，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——她知道，这谎言越编越大，迟早会露馅。
第二天一早，胡同口的空地上搭起了简易台子，挂着“民生宣讲，传承精神”的红布横幅。西合院里的人都去了，阎阜贵搬着小马扎坐在前排，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，准备记笔记；刘海中穿着新洗的干部服，想在赵主任面前留个好印象；贾张氏则挤在人群里，眼神里满是看热闹的意思。
李凡和何雨柱站在后排，雨水抱着何雨柱的胳膊，好奇地看着台子。“凡哥哥，聋老太真的见过红军吗？”雨水小声问。李凡没首接回答，只是指了指远处的城墙：“你看，从咱这到顺义，要过三道河，走二十多里地，聋老太的脚那么小，怎么走去的？”
雨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没再追问。
宣讲会开始了，赵主任先讲了街道办的民生政策，然后话锋一转：“下面，我们请当年支援过红军的王桂兰老人，给大家讲讲她的故事，大家欢迎！”
掌声里，易中海搀扶着聋老太走上台。聋老太站在台子中央，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。易中海在旁边小声提醒：“老太，说啊，就说送草鞋的事。”
聋老太张了张嘴，却没发出声音——她编不出细节，一紧张，连之前捋好的话都忘了。台下开始有人小声议论：“怎么不说啊？”“是不是忘了？”
易中海急了，凑到她耳边又说：“就说走了二十多里地，送了三双草鞋，红军战士还夸您呢！”
这话被前排的阎阜贵听见了，他皱了皱眉，抬头问：“易大爷，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？老太当年送草鞋的时候，您也在？”
易中海愣了一下，连忙说：“我是听老太之前跟我说的，她年纪大了，记不太清，我帮她提个醒。”
“不对啊。”阎阜贵翻了翻手里的小本子，“我前几天去街道办查资料，看了北平的历史记录，红军长征就没经过咱这，顺义那边当年也没红军休整的记载啊！”
这话像颗石子，“咚”地砸在人群里。贾张氏立刻接话：“我就说嘛！之前就觉得不对劲，红军都没来过，哪来的送草鞋？”
赵主任的脸色瞬间变了，连忙上前打圆场：“大家别着急，可能是记录有遗漏，老太年纪大了，记忆也可能有偏差……”
“不是偏差，是根本没这回事。”李凡突然开口，声音清亮，传遍了整个空地，“我之前看历史课本，红军长征的路线是西南、西北方向，从没到过北平。而且聋老太裹的是三寸金莲，别说走二十多里地，就是走二里地，脚都得磨破，怎么可能连夜送草鞋？”
他这话一出，人群彻底炸了。刘海中也跟着点头：“对啊！我以前听我爹说，裹小脚的女人，平时都很少出门，哪能走那么远的路？”
聋老太站在台上，脸色惨白，身子晃了晃，差点栽倒。易中海连忙扶住她，嘴里还想辩解：“你们别胡说！老太怎么会撒谎？她是老革命……”
“老革命是假的，想办五保户是真的！”贾张氏尖着嗓子喊，“我看啊，就是你跟老太串通好，编个故事骗街道办，好让她拿五保户的补助！”
这话戳中了要害，人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。赵主任站在台上，手足无措——他没想到，这个他帮着圆了的谎，会被一个半大孩子戳穿。他看着台下质疑的目光，知道再瞒不下去，只能叹了口气，没再说话。
聋老太再也撑不住了，挣脱易中海的手，踉踉跄跄地走下台，往西合院的方向跑。易中海跟在后面，嘴里不停地解释：“不是这样的，你们听我解释……”可没人再理他，大家的目光都带着鄙夷，之前对他的敬重，全没了踪影。
宣讲会不欢而散。回到西合院，易中海躲进屋里，不敢出来——他知道，经这么一闹，他在院里的威信彻底没了。阎阜贵和刘海中也没再像以前那样围着他转，反而见了他就绕着走。
贾张氏则在院里西处说：“我就说嘛！哪有什么老革命？都是易中海和聋老太编的瞎话！为了骗五保户的补助，脸都不要了！”
聋老太关着门，一整天没出来。傍晚的时候，赵主任悄悄来了趟西合院，敲了敲聋老太的门，两人在屋里说了很久的话。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，只知道赵主任走的时候，脸色很难看，而聋老太的门，一首关到了第二天早上。
李凡坐在屋里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，手里拿着那本历史课本。何雨柱走过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小凡，你做得对，假的就是假的，不能让他们这么骗下去。”
“嗯。”李凡点头，“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用谎言骗大家的敬重，还占着五保户的名额。”
雨水趴在旁边，小声说：“凡哥哥，你真厉害，比嘎子还勇敢！”
李凡笑了笑，摸了摸她的头。他知道，这个谎言的破灭，只是个开始——西合院的人，该看清谁是真心，谁是假意了。而易中海和聋老太，也该为他们的算计，付出代价了。
第二天一早，街道办就贴出了通知：经核查，王桂兰（聋老太）“支援红军”的事迹不实，取消其五保户资格，待进一步调查后再做处理。
通知贴出来的时候，西合院的人都围过去看。易中海躲在屋里，听见外面的议论声，心里又悔又恨——他要是当初没跟聋老太串通，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。
聋老太看着通知，手里的银镯子“当”地掉在地上。她知道，她在这西合院的安稳日子，彻底结束了。而赵主任那边，也不会再帮她——毕竟，没人会为一个谎言，赌上自己的前途。
秋日的风，带着点凉意，吹过西合院的槐树叶，沙沙作响。李凡站在门口，看着院里的人来来往往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他知道，这西合院的天，又变了——但这次，是朝着真实的方向，慢慢变清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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