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晨雾还没散，秦淮茹就己经蹲在院里的井边搓衣服了。井水冰得刺骨，她的手冻得通红，指关节上裂着小口子，泡在水里像针扎似的疼。院角的老槐树下，贾张氏正坐在小马扎上嗑瓜子，瓜子皮吐了一地，嘴里还不停念叨：“有些人啊，占着茅坑不拉屎，嫁过来快两年了，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，真是白吃咱家的饭！”
秦淮茹手里的棒槌顿了顿，没敢抬头。她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，却只能把脸埋得更低，用力捶打着衣服——衣服是贾东旭的工装，沾着机油和煤渣，得捶半天才能洗干净。自从嫁进贾家，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：早上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，中午是掺了麸子的窝头，晚上更是只有咸菜就粥。贾张氏总说“家里穷，省着点”，却把白面馒头偷偷藏起来，留给贾东旭吃。
她也想有个孩子，可每天干不完的活、吃不饱的饭，身子骨早亏空了，哪有营养孕育孩子？有次她偷偷跟贾东旭说想喝点红糖水补补，贾东旭却支支吾吾地说“妈不让买”，最后还是没下文。
洗完衣服，秦淮茹又得去灶台做饭。锅里的水刚烧开，贾张氏就凑过来，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玉米面袋：“少放点子面！省着点吃，不然月底又得借钱！”秦淮茹看着锅里飘着的几根菜叶，心里一阵发酸——她昨天晚上饿得睡不着，偷偷啃了半个干硬的窝头，现在胃还隐隐作痛。
这样的日子久了，秦淮茹实在熬不住，想找个人帮着说句公道话。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易中海——毕竟是贾东旭的师傅，院里的一大爷，多少能管管贾张氏。可她刚跟易中海提了句“妈总说我”，易中海就摆了摆手：“家里的事，你们自己商量，我不好插手。”秦淮茹知道，易中海是怕得罪贾张氏，毕竟之前帮贾东旭赔钱的事，两人还闹过不愉快。
没办法，她又去找阎阜贵。阎阜贵正蹲在墙根算水电费，听了秦淮茹的话，眼睛转了转：“这事啊，得给贾张氏买点好处，她才肯松口。你要是能给我两斤粮，我就帮你说说。”秦淮茹手里哪有粮票？贾张氏把家里的粮票攥得死死的，她连自己都不够吃，只能摇摇头走了。阎阜贵看着她的背影，小声嘟囔：“没好处的事，谁帮你？”
最后，秦淮茹想到了刘海中——他刚当上联络员，总想着出风头，说不定愿意管管这事。她找到刘海中时，他正戴着“联络员”红袖章在院里转悠，听秦淮茹说想让他劝劝贾张氏，立刻拍着胸脯说：“这事包在我身上！我是联络员，就得帮街坊解决困难！”
可刘海中刚走到贾家屋门口，还没开口，贾张氏就炸了。她往地上一坐，拍着大腿哭起来：“你个刘海中，多管闲事！我家的家事用你管？我儿媳妇不下蛋，我还不能说两句了？你是不是看上她了，想帮她欺负我老婆子！”
这话骂得难听，刘海中脸都白了，连忙后退：“我不是那意思，我就是来劝劝……”
“劝啥劝！”贾张氏爬起来，伸手就要挠他，“你再管我家的事，我就去街道办告你耍流氓！”
刘海中吓得魂都没了，转身就跑，连红袖章都跑歪了，再也不敢提管贾家的事。
这下，秦淮茹彻底没了指望。当天晚上，她煮好粥端上桌，贾张氏看着她，突然劈头盖脸地骂：“你个不下蛋的货，还敢给我甩脸子？我贾家娶你回来，是让你传宗接代的，不是让你当祖宗的！”
秦淮茹低着头，小声说：“妈，我没有……”
“还敢顶嘴！”贾张氏突然抬手，一巴掌扇在秦淮茹脸上，“啪”的一声，清脆得在屋里回荡。秦淮茹的脸瞬间红了，眼泪忍不住掉下来，却不敢哭出声。
正好这时，易中海和贾东旭从外面回来。贾东旭看见秦淮茹哭，脸上红了一片，想开口劝，却被贾张氏瞪了一眼，又把话咽了回去。易中海皱着眉，看着贾张氏：“老贾媳妇，有话好好说，动手打人像话吗？传出去，院里人该怎么说？”
“我打我儿媳妇，关你啥事！”贾张氏还想撒泼，易中海却冷着脸说：“你要是再闹，我就去街道办说你虐待儿媳！到时候不仅街坊笑话，街道办说不定还会找你谈话，你想让东旭在厂里抬不起头？”
贾东旭也终于鼓起勇气，小声说：“妈，别打了，秦淮茹也不容易……”
贾张氏看着易中海的脸色，又听贾东旭这么说，心里有点怕了——她怕街道办找她麻烦，更怕影响贾东旭的工作。她狠狠瞪了秦淮茹一眼，嘴里嘟囔着“算你运气好”，转身进了里屋，总算消停了。
屋里只剩下秦淮茹和贾东旭。秦淮茹捂着脸，眼泪还在掉，贾东旭站在旁边，手足无措地说：“对不起，我妈她……”
秦淮茹摇了摇头，没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。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，可她的心却像泡在井水里，冰凉冰凉的。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，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绝望——这样的日子，什么时候才是头？
院外，李凡家的灯还亮着。雨水己经睡了，李凡正趴在桌上画机械图纸，何雨柱坐在旁边，帮他整理着零件。偶尔传来的笑声，飘进贾家屋里，衬得这里更加冷清。秦淮茹攥紧了手里的抹布，指节泛白——她多希望，自己也能有个温暖的家，不用每天挨饿、挨骂、挨打。
可这希望，就像院里的槐树叶，在深秋的风里，慢慢凋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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