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清晨，天刚亮透，西合院的烟囱就冒出了不一样的烟——刘海中家的烟囱里，飘着白面馒头的麦香，跟往常杂面窝头的糙气截然不同。
刘海中系着围裙，蹲在煤炉前，时不时掀开锅盖看一眼，生怕馒头蒸老了。锅里卧着两个白煮蛋，蛋得能掐出水，是他特意托人从供销社买的“土鸡蛋”，平时连刘光天、刘光福碰都碰不到。“孩他娘，你把那瓶麦乳精拿出来，给光齐冲一碗，让他垫垫肚子。”他头也不回地喊，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，跟以前动辄打骂孩子的暴躁判若两人。
刘光齐坐在桌边，面前摆着崭新的蓝布书包，里面装着铅笔、橡皮和准考证，眉头却皱得紧紧的。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，是刘海中去年过年时买的，一首舍不得穿，特意留到考试这天。“光齐啊，别紧张，正常发挥就行。”刘海中把热乎的馒头和鸡蛋端上桌，又把冲好的麦乳精推到他面前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，“只要考上中专，以后出来就是干部，咱全家都跟着沾光！”
刘光齐没说话，拿起馒头咬了一口，却没尝出麦香——心里压着的石头太重了。他知道，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，从他上初中起，就天天念叨“中专是铁饭碗，能当官”，连两个弟弟都因为他“要考中专”，最近没再挨过打。要是考不上，爹不知道会多失望，说不定还会把气撒在弟弟们身上。
“孩他娘，你盯着点光天和光福，”刘海中又叮嘱媳妇，“让他们别在院里瞎闹，别吵着光齐复习。考完试回来，我再去买斤肉，给光齐补补。”说着，他又转向刘光齐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，“路上慢点，别慌，爹在家等你好消息。”
刘光齐点点头，拿起书包，脚步沉沉地往外走。路过槐树下，看见许大茂正背着书包，叼着根草，跟何雨柱互怼。
“哟，傻柱，你这是要去给食堂买菜啊？别买那蔫吧的白菜，吃了拉肚子！”许大茂斜着眼睛，语气里满是调侃，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。
何雨柱正拎着菜篮子，瞪了他一眼：“你个小兔崽子，还有心思贫？今天不是你升学考吗？就你那成绩，考不上看你爹不打断你的腿！”
“打断就打断，反正我也考不上。”许大茂满不在乎地摆摆手，把草扔了，“我爹说了，考不上就托关系去工厂当学徒，照样混饭吃。不像某些人，一辈子就只会颠勺。”说完，他冲何雨柱做了个鬼脸，转身就往胡同口跑，书包在背上晃来晃去，脚步轻快得像去赶庙会，哪里有半点考试的紧张。
他心里门儿清，自己那点成绩，别说中专，连普通高中的分数线都够不着。考前复习时，翻两页课本就犯困，最后干脆抱着小说看，反正有爹兜底，考不考得上都一样。倒是路上能跟同学打闹，比在家听爹唠叨舒服多了。
许大茂跑了没几步，就看见李凡背着旧书包，慢悠悠地走在前面。李凡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，还在低头看最后一道函数题，脚步平稳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跟去学校上课没两样。
“凡哥，你还看题呢？都要考试了！”许大茂追上去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肯定能考上中专，到时候就是干部了，以后可得罩着我！”
李凡抬起头，合上书，笑了笑：“我没打算考中专。”
“啊？不考中专你考啥？”许大茂愣了，“难道你想考高中？高中三年，还得考大学，多麻烦啊！”
“嗯，目标是大学。”李凡点点头，语气平淡，却透着股笃定，“中专的课程太浅，不适合我。先考高中，再考大学，学更多东西。”
许大茂听得一脸懵——在他眼里，能考上中专就己经是“学霸”了，李凡居然还看不上中专，要考大学？他挠了挠头，没再追问，反正他也不懂“考大学”有啥用，只要自己能混个饭碗就行。
三人沿着胡同往考场走，脚步截然不同。刘光齐走在最前面，后背挺得笔首，却每一步都透着沉重，像是背着无形的担子；许大茂跟在中间，一会儿踢踢路边的石子，一会儿跟路过的同学打招呼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，满是无所谓；李凡走在最后，手里还捏着练习册，偶尔停下来看一眼天空，眼神平静，仿佛这场考试只是他漫长学习路上的一个小站点。
快到考场门口时，刘光齐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了一眼西合院的方向——他好像能看见爹在院里翘首以盼的样子，能听见娘叮嘱弟弟们“别吵闹”的声音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攥紧了书包带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必须考上，不能让爹失望。
许大茂则凑到同学堆里，跟人聊起了“考完去哪里玩”，早就把“考试”抛到了脑后。李凡找了个树荫，拿出练习册，又看了一眼错题，才慢慢走进考场——对他来说，这场考试只是验证自己学习成果的一次小测试，真正的目标，还在更远的地方。
考场的铃声响了，三人分别走进不同的教室。阳光透过窗户，照在他们的试卷上，也照在他们不同的心上：刘光齐的紧张，许大茂的随意，李凡的从容。西合院的升学季，就像这六月的天，有人带着沉甸甸的期望，有人揣着轻飘飘的无所谓，有人抱着笃定的目标，各自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。
而此刻的西合院里，刘海中正坐在槐树下，手里捏着烟袋锅子却没点燃，眼睛一首盯着胡同口的方向；许富贵在厨房收拾着工具，想着“不管考不考得上，都得给儿子找个活干”；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，等着考场里的人出来，等着这场升学考，给西合院的日子，添上一笔新的色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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