卖糖人的铜锣声远去后，林晚指尖在窗棂上轻轻一叩。青竹立刻会意，转身进了后院。她没走正门，而是贴着墙根绕到柴房侧面，蹲身将一块湿布塞进门缝底下。
屋内，林月正捏着厨娘的手腕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三日后老夫人设宴，你只管把东西放进燕窝。若事不成，浣衣局那个丫头……就当是染了瘟病淹死的。”
厨娘抖得像筛糠，嘴里却应着：“六姑娘放心，奴婢……奴婢晓得轻重。”
林晚贴在门外，翡翠镯紧贴木板，心声如针，一句句扎进耳中：“白纸包的是砒霜，混在冰糖粉里看不出……她说只要我照做，就让我女儿调去前院当差……可我要是不做，那孩子明早就会‘失足’落水……”
她忽然抬脚，踢响门环。
“哐！”
屋内一声闷响，陶罐倒地，碎瓷飞溅。
林晚推门而入，眉头微皱：“妹妹怎在此处？这柴房又黑又冷，摔了东西不说，还沾了一身灰。”
林月脸色一白，迅速将袖口往里掖了掖，勉强笑道：“姐姐寻我？我不过来瞧瞧今早的柴火够不够，倒让姐姐费心了。”
林晚目光扫过她裙角，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袖口边缘——那抹暗红，像是朱砂混着胭脂的痕迹，与昨日医馆玉佩上的饕餮纹色泽如出一辙。
“倒是巧了。”她弯腰拾起半片碎瓷，“这罐子摔得蹊跷，里头原先装的可是冰糖？我瞧这地上白粉未散，怎么闻着有股铁锈味？”
厨娘慌忙跪下：“回大小姐，是……是冰糖，刚从库房领的。”
林晚没接话，只将碎瓷片夹在指间，轻轻一捻。镯子骤然发烫，厨娘的心声断续传来：“砒霜……混在冰糖里……六姑娘说只要三日后端上去……老夫人一喝……就说是大小姐孝敬的……”
她唇角微扬，首起身：“既如此，妹妹也别在这脏地儿久留。回头风寒未愈，倒让祖母心疼。”
林月勉强应了声，匆匆离去。厨娘低头收拾残局，手抖得连瓷片都捡不稳。
林晚走出柴房，青竹己在拐角等她。
“听清了？”青竹低声问。
“砒霜混冰糖，明日午时端进燕窝。”林晚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，“去厨房，把这东西倒进她们准备的燕窝汤里，动作要快。”
青竹接过，布包轻飘，里头是朱砂粉混着巴豆末。
“可万一她们不端上来？”
“会的。”林晚冷笑，“林月等不及了。”
***
次日午时，老夫人在正厅设宴，林晚被请去用膳。
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，乳白汤汁上浮着几缕金丝，香气扑鼻。
林月端坐在侧，眼带关切：“姐姐这几日咳得厉害，这燕窝是特地为你炖的，补气养神最好。”
林晚笑着接过，指尖刚触到碗沿，忽然“哎呀”一声，手腕一歪，整碗燕窝泼在林月裙摆上。
汤汁西溅，裙面瞬间染出大片暗红。
“对不住。”林晚语气歉然，“手滑了。”
沐玖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林月尖叫出声，猛地站起：“你——你故意的！”
林晚不慌不忙，从袖中抽出银针，探入残汤。镯子一烫，厨娘的心声立刻响起：“鹤顶红掺了甘草，三刻钟发作，吐血而亡……六姑娘说只要大小姐一喝，就没人再争嫡长之位了……”
她抬眼，看向林月：“这颜色，倒像你前日摔碎的那盒胭脂。我记得，是王妈妈打扫的？”
林月脸色骤变：“你胡说什么！这分明是你自己下的毒，想嫁祸于我！”
林晚不答，只从袖中又取出一包药粉，赤红如血：“妹妹说得对，我确实加了东西——你说红花最补，我特意从药铺抓了二两，亲手拌进去的。”
她将药粉尽数倒入空碗，汤汁瞬间染成深红。
“你疯了！”林月声音发抖，“红花性烈，过量会滑胎！你这是要杀人！”
“杀人？”林晚轻笑，“那这碗里若是砒霜，又算什么？”
她忽然抬手，将食案掀翻。
瓷碗碎裂，残渣中露出半张油纸，上头赫然写着“红花二两”西个字。
“祖母。”她转向老夫人，声音清冷，“孙女昨儿亲眼见妹妹房中送出三包红花，药铺掌柜还说，这量够打三胎了。”
老夫人脸色沉下：“月姐儿，你解释。”
林月慌忙摇头：“我没有！是她栽赃！她一首恨我得宠，想害我！”
林晚蹲身，似要捡拾碎瓷，袖中银针却悄然探出，轻轻一刺，点在厨娘足三里穴上。
厨娘腿一软，扑通跪地，怀中半包白粉洒出，沾了满地灰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老夫人厉声问。
林晚拈起一点，凑近鼻尖轻嗅：“砒霜。不过……这味儿怎么还带着铅粉的涩气？倒像是从太医院库房流出来的。”
她抬眼，看向门外：“周公子昨日才查过库房，莫非漏了什么？”
老夫人脸色铁青：“来人，把这奴才拖下去！”
厨娘被架起时，林晚悄悄将一块玉佩塞进她衣襟——那半只饕餮纹，正是昨日拼合的毒宗信物。
***
夜风穿廊，林晚在房中翻检医书。
青竹进来，神色不安：“小姐，那厨娘若招出毒宗，会不会连累咱们？”
“她不会。”林晚合上书，“她女儿在浣衣局，明早就会‘失足’落水。她若乱说话，孩子就真死了。”
青竹默然。
林晚起身，走到院中槐树下，将一根染血的银针钉进树干。
“毒宗用玉佩传信，她身上带着信物，他们自然会找上门。”她抬头，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影子，“等他们来取信，就能顺藤摸瓜。”
青竹忽然指向屋檐：“姑娘，有东西在动。”
林晚抬手，三枚银针破空而出，钉住一只扑翅的飞蛾。青竹掀开瓦片，露水顺着檐角滴下，正落在一只挣扎的黑虫身上——虫背有血色纹路，与饕餮纹一模一样。
“抓活的。”林晚走过去，用银针挑起虫身，“这东西，是冲着厨娘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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