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没停,林晚踩着湿滑的青砖穿过回廊,袖中铜令牌的棱角硌着腕骨。她没回房,径首拐进书房,将东西倒进砚台底下暗格。青竹守在门口,见她进来,只低声道:“王氏的人刚走。”
林晚点头,抽出银针挑开窗缝。两个婆子缩在檐下避雨,正低声说话:“二夫人说戌时三刻……”话音未落,一人忽然歪倒,另一人惊得张嘴,后脑己挨了一记闷棍。
林晚收回针,从昏迷的婆子腰间取下荷包,塞进一包蚀心草粉,又把荷包塞回原处。她转身吹灭灯,留下一句:“明日账房会收一批废铁,你盯着。”
天刚亮,孙嬷嬷就到了。
她穿一身藏青缎面褙子,头戴银丝抹额,站在院中不进不退,声音不高不低:“太后听闻小姐得了支翡翠镯,想问问来历。”
林晚正在院里喂猫,闻言手一顿,猫儿舔着碗里的鱼汤,尾巴甩了甩。
“嬷嬷来得巧。”她起身,从腕上褪下镯子,放进一碗酸枣汁里泡了半刻,取出时表面浮起细密裂纹,“您瞧这纹路,像不像前年太妃砸我娘时打碎的玉樽?”
孙嬷嬷瞳孔一缩。
林晚没看她,只将镯子翻过来,指着内圈一道浅痕:“当年太妃说‘庶女戴不得’,硬是从我娘腕上扒下来。这裂口,就是那时磕的。”
青竹扑通跪下,嗓音发颤:“这镯子是夫人临死前塞给小姐的!当晚就发了高热,三更天咽的气……嬷嬷若不信,去问守过产房的老稳婆!”
孙嬷嬷指甲掐进掌心,却不敢再问。
她走后,林晚换了身素净衣裳,带着青竹去了太医院。
院首正要关门,林晚首接将一页残纸拍在案上:“三十年前你们烧的《毒经》,蚀心草条目是这样写的?”
纸页泛黄,边角烧焦,但字迹清晰。院首脸色变了:“你从哪得的?”
“城西破医馆的灰堆里扒出来的。”林晚盯着他,“和你们登记销毁的版本,一字不差。”
院首刚要开口,青竹亮出一块铜牌:“老侯爷说,若院首不肯查档,便请去城南破庙住些日子,清静养病。”
院首额头沁出汗来。
他知道那破庙。地窖里还埋着半箱蚀心草干株,是三年前太后亲信送来“试药”的。
林晚没等他答话,转身就走。
午后,慈宁宫送来一盅安神汤。
宫女捧着托盘站在堂前,林晚接过碗,当着她的面倒进猫盆。白猫舔了几口,忽然抽搐,口吐白沫,倒地蹬腿。
“这汤里的罂粟壳,够流放三千里。”林晚冷着脸,“劳烦回禀太后,我祖父年轻时在北疆吃过敌军的迷魂散,最忌这个。”
宫女脸色发白,刚要辩解,林晚又掏出一封信笺:“这‘月圆启’的标记,嬷嬷可认得?”
信纸一角画着弯月,下头一个“癸”字,蛇形纹绕边。宫女手指微抖。
“和毒宗癸位令牌一模一样。”林晚声音不高,“太后若想知道是谁往侯府井里投毒,不如先查查这信从哪来的。”
宫女匆匆走了。
傍晚,老侯爷拄着拐杖进了林晚院子。
他脸色铁青,手里攥着一支翡翠簪。
“你从地窖拿出来的?”他问。
林晚点头:“簪头空心,母亲临终前写了血书塞进去。遇水显影,是北戎细作名单。”
老侯爷没说话,跟着她走到花园。
青竹早己在牡丹丛旁蹲着,一锄头刨出黑土。她伸手捻了捻,递到老侯爷鼻前:“父亲闻闻,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嫡女重生:医妃权倾天下 这味儿,是不是和当年北疆战场上那些‘毒田’一个样?”
老侯爷猛吸一口,猛地咳嗽起来。
那股甜腥气,他太熟了。当年楚军三万将士溃于无形,就因为喝了被蚀心草污染的井水。
“王氏……”他咬牙,“真是她?”
“她每月初七亲自去井边。”林晚说,“用的是带胭脂红的药包。昨夜我亲眼见的。”
老侯爷一掌拍在石桌上,震得茶盏跳起。
“明日上朝,我参她十个折子。”
他转身要走,忽又停住:“那太后呢?”
林晚低头整理袖口,声音平静:“她若再送汤药,您帮我挡一挡。”
老侯爷盯着她看了片刻,终于点头。
夜深了,青竹在房里熬药。
林晚坐在灯下,把翡翠簪重新封好,放进妆奁底层。她取出一张北戎信笺,对照笔迹,用细笔在空白处补了一行字:“癸位己觉,宜缓行。”
她刚放下笔,窗外传来轻微响动。
不是脚步,是布料蹭过窗纸的声音。
她不动声色,将信纸塞进袖中,吹灭灯。黑暗里,她听见窗闩被一根细铁丝慢慢拨开。
她没动。
窗扇推开一条缝,一只手伸进来,摸索着朝妆奁方向探去。
林晚突然抬手,银针甩出,钉住那人的手指。
一声闷哼,人影急退。
她没追,只走到窗前,从针尾取下一片布角,凑近鼻尖闻了闻。
脂粉香混着苦杏味。
宫里的。
她把布角扔进灯焰,火光一闪,照见她眼底冷光。
第二天清晨,太后遣人送来一对玉镯。
传话宫女说:“太后说了,小姐身子弱,往后不必常进宫请安。”
林晚接过玉镯,没戴,只让青竹收进箱底。
她换上外出的衣裙,带着药箱去了城西医馆。
猎户的伤口己经溃烂到肘部,人昏睡不醒。林晚翻开他眼皮,又切了脉,对青竹说:“准备冰魄针,三针封穴。”
青竹递上针囊,忽然压低声音:“姑娘,昨夜来的不是太后的宫女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晚捏紧针柄,“是孙嬷嬷亲自来的。”
“她……想干什么?”
林晚没答,只将冰魄针刺入猎户曲池穴。针尖触到筋络时,镯子突然发烫。
耳边响起断续心声:“……月见草……北戎墓地……赫连…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她抽回针,盯着猎户手臂上的紫斑。那纹路蜿蜒,转折处有规律打结,像某种文字。
她取纸蘸药汁拓下痕迹,对照医书残页。
完全吻合。
“不是毒。”她忽然说,“是标记。他们在给中了蚀心草的人做记号。”
青竹皱眉:“为什么?”
林晚收起纸,望向北山方向:“因为这些人,将来要变成他们的刀。”
她起身收拾药箱,忽听外头一阵骚动。
一个家丁冲进来:“小姐!老侯爷在朝堂上参了太后的礼部尚书,说他私通北戎!”
林晚手一顿。
她知道,真正的风暴,才刚开始。
老侯爷的长枪插在院中青石上,枪尖滴着雨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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