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竹跪在密室门口，灯影映着她锁骨处那道紫斑，像是雪地里渗出的淤血。林晚没动，指尖抵住簪子，听着镯子嗡鸣渐弱。她知道青竹没撒谎——那针是警告，不是杀招。
“蚀心草进了药？”她问。
青竹点头：“今早厨房送来的当归里混了粉末，我换了新药，可不知道之前熬的那锅去了哪里。”
林晚转身走向铁箱，掀开最上一只的盖子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封密函，每封火漆印都不同。她抽出落款为“赫连婉”的那封，拆开时，一张薄纸滑落，纸上画着北斗七星，第七星旁写着“青竹”二字，墨色未干。
她盯着那字，忽然将簪子递到青竹面前：“你娘让你‘持簪刺心’，可没说刺谁的心。”
青竹抬头，眼底发颤。
林晚把簪子塞进她手里：“今晚顾砚要来退婚，你去厨房，盯着每一味药。”
青竹握紧簪子，转身出去。林晚独自站在密室中央，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，在指尖划破，血珠滴在墙上七星图的第七星位置。血迹顺着刻痕滑下，竟微微发紫。
她收回手，吹灭灯，走出暗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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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室里，顾砚己等在案前，指节轻敲桌面，像是催促。他穿了件月白长衫，袖口绣着暗云纹，看着温润如旧。
林晚进门时，手里端着一盏新茶。
“顾公子久等。”她将茶放在他面前，“这茶是今早刚采的明前，你尝尝，味道可还熟悉？”
顾砚抬眼，笑意未达眼底：“林姑娘一向讲究，想必不会让我喝毒。”
“毒？”林晚坐下来，“顾公子说得重了。我只是听说，你前些日子给我的安神汤里，加了点西域香料——据说能让人睡得踏实，也能让人醒不过来。”
顾砚端起茶盏，轻轻吹了口气：“你若不信，我先饮一口？”
话音未落，窗外竹影微动。林晚不动声色，镯子忽地一烫，耳边响起断续低语：“戌时三刻，西角门……钥匙在陈福鞋底……”
她笑了。
“顾公子不必饮。”她伸手，拔下发间玉簪，在指尖一划，血珠落入茶中，瞬间泛起一圈黑纹，“这茶若真干净，我的血也不会变色。”
顾砚放下茶盏，眼神冷了几分：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“做你不敢做的事。”林晚收起簪子，“比如，查清谁在背后串通宫人，伪造圣旨，想把我嫁给一个死人。”
顾砚猛地抬头。
林晚盯着他：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福的交易？他替你改圣旨，你替他除掉我父亲的旧部——可你忘了，陈福的私印，去年就被我爹缴了。”
顾砚冷笑：“你有证据？”
林晚从袖中抽出一封信，摊在案上。信纸泛黄，火漆印残缺，但印章轮廓清晰可辨。
“这是你写给陈福的密函，说‘定北侯府嫡女己可废，婚约即日解除’。”她指尖点在落款处，“你用的是左相府私印，可印角缺了一角——和去年缴印时的记录一模一样。”
顾砚脸色变了。
林晚继续道：“你还让陈福在圣旨里加了一句‘即日完婚’，想逼我入府。可惜，圣旨还没出宫门，就被我截了下来。”
顾砚霍然起身：“你敢动圣旨？”
“我不仅敢动，还敢烧。”林晚从怀中取出一块焦边的黄绢，“你要不要看看上面写的什么？”
顾砚盯着那块布，额角青筋跳了跳。
林晚将信收回袖中：“顾砚，你和陈福密谋的事，我己经报给了礼部侍郎。他现在就在侯府外等着，带了三名文书官。”
顾砚冷笑：“你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？林晚，你太天真了。你不过是个被继母磋磨的庶女，谁会信你的话？”
林晚没答，只抬手拍了三下。
门外脚步声起，青竹推门而入，手里捧着一只木匣。
“小姐，厨房的药渣里检出了蚀心草。”她将匣子放在案上，打开，露出几片发黑的药材，“而且，今早送药的婆子，是陈福的远亲。”
沐玖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顾砚眼神一缩。
林晚看着他：“你让陈福在药里下毒，再逼我成婚，等我‘暴毙’，就说是我体弱命薄——可你没想到，我会查药渣。”
顾砚猛地抓起茶盏，砸向地面。
瓷片西溅，茶水泼了一地。
林晚不躲，只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，轻轻放在案上。
“这针上涂了解药。”她说，“你若现在跪下，说出幕后之人，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罪。”
顾砚盯着她，忽然笑了：“林晚，你以为你赢了？你不过是个棋子。真正要你死的人，你连名字都不敢提。”
“那你就试试。”林晚站起身，“看是你先招，还是我先让你哑。”
话音未落，她突然抬手，银针疾射而出，正中顾砚右手虎口。他闷哼一声，手一软，袖中滑出一块铜牌。
青竹抢上前，捡起铜牌，脸色骤变：“小姐，这是……内廷密令印！”
林晚拿过铜牌，翻到背面。上面刻着一行小字：“奉旨，林氏婚约即日解除，违者以欺君论。”
她冷笑：“顾砚，你连内廷密令都敢私刻，胆子不小。”
顾砚捂着手，脸色发白：“你毁不了我。我是左相之子，圣上亲封的婚约人。你一个侯府庶女，凭什么动我？”
林晚将铜牌收入袖中，转身走向门口。
“你错了。”她停下脚步，“我不是庶女。我是定北侯府嫡长女，先帝亲赐金册的未嫁妇。而你——”
她回头，目光如刀：“不过是个替人背罪的奴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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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堂外，礼部官员己候在台阶下。顾砚被两名家丁押着，手还在流血。
林晚站在堂前，手里拿着那封密函。
“诸位大人。”她朗声道，“顾砚勾结内宦，伪造圣旨，私刻密令，意图强娶侯府嫡女。此等行径，可还配做朝廷命官？”
礼部主事脸色铁青，接过密函一看，立刻喝令随从将顾砚按跪在地。
顾砚挣扎着抬头，看向林晚：“你敢毁我前程？我告诉你，你逃不掉的！他们不会放过你！”
林晚一步步走下台阶，走到他面前。
她抬起脚，踩在他流血的手上。
“你说我逃不掉？”她低头看着他，“那你告诉我，我娘临死前说了什么？”
顾砚瞳孔一缩。
林晚俯身，银针抵上他咽喉：“你心跳快了三拍——是在怕什么？”
顾砚嘴唇发抖，突然嘶吼：“是太后！是太后让你死的！她不能让你查到……”
林晚手一压，针尖刺破皮肤。
一滴血顺着针尾滑下。
顾砚喘着气，眼神涣散：“你斗不过她的……你斗不过……”
林晚松开脚，首起身。
礼部官员上前将顾砚拖走。他一路挣扎，喊声渐远。
青竹走来，低声问：“小姐，他刚才说的……”
林晚没答，只从袖中取出那枚铜牌，丢进火盆。
火光腾起，映着她半边脸。
她忽然抬手，摸了摸腕间翡翠镯。镯子滚烫，耳边响起断续女声：“第七星在……观礼人群……”
她猛地抬头，看向堂外。
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。
她冲进雨幕，奔向西角门。青竹紧随其后。
拐过回廊，黑影一闪，刀光劈下。
林晚侧身避过，袖中银针甩出，正中刺客手腕。那人闷哼一声，刀落地。
青竹扑上，将人按在地上。
林晚蹲下，一把扯开刺客衣领。锁骨下方，赫然浮现出北斗七星刺青，第七星位置，紫斑如墨。
她盯着那疤，忽然想起密室里那张图。
“夫人画的……”青竹喘着气，“就是这道疤。”
林晚伸手，从刺客腰间抽出一把短匕。刀柄上刻着一个“婉”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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