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在下,檐角滴水砸在石阶上,一声声不紧不慢。林晚站在西角门内侧,手里攥着那把刻着“婉”字的短匕,指尖顺着刀柄纹路一寸寸。青竹蹲在她脚边,正用布条缠紧刺客的手腕,绳结打得死紧。
“这七星刺青……”青竹低声道,“和密室墙上画的一模一样。”
林晚没应,腕间的翡翠镯忽地一烫,像有火苗从内里窜出来。她猛地闭了闭眼,耳边响起断续的女声:“……稳婆……戌时三刻……西角门第三块砖……”
她睁开眼,目光扫过青竹:“去厨房,把王妈妈新熬的‘安胎药’换了,留半碗药渣。”
青竹一愣:“小姐,那药是二夫人亲自送去的,说是……给您调理身子的。”
“调理?”林晚冷笑,“她调理我娘的时候,也是这么说的。”她抽出袖中银针,在烛火下映出七枚寒星,“去吧,别让任何人碰那半碗药。”
青竹起身要走,林晚又叫住她:“顺便查查,今早有没有陌生婆子进出后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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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刚亮,林晚刚踏出院门,一个穿灰布衫的老妇人便迎上来,手里捧着一张泛黄的纸,脸上堆着笑:“姑娘,老奴是城南稳婆张婆子,专来给您验身的。”
林晚脚步未停:“我不认得你。”
“二夫人请的。”张婆子拦在她面前,声音拔高,“您这脉象滑利,小腹微隆,怕是有两个月了?”
人群从西面围拢过来,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。王氏从回廊转出,脸上惊怒交加:“阿晚!你……你竟做出这等事?定北侯府的颜面何在!”
林晚站定,手轻轻抚过平坦的小腹,忽地笑了:“稳婆婆年纪大了,连脉都把不准?”
她突然伸手,一把抓住张婆子的手腕,按在自己腹部:“您再摸摸?”
张婆子指尖刚触到衣料,猛地一颤,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。
林晚收回手,转身掀开身后食盒的盖子,露出半碗黑褐色的药汁:“这是王氏院里送来的‘安胎药’。”她抽出一根银针,轻轻探入药中。
银针入液瞬间,针身泛起青紫,像被毒蛇咬过一般。
“夹竹桃汁。”林晚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“毒杀胎婴的方子,二夫人用得可熟?”
王氏脸色一白,下意识后退半步。
张婆子扑通跪地:“老奴……老奴只是奉命行事!是二夫人给钱,让我来说姑娘有孕……那妊娠单也是她给的!”
“你这刁奴!”王氏甩出帕子,抽在张婆子脸上,“我待你如亲母,你竟敢血口喷人!”
林晚没看她,只将银针抵在张婆子颈侧,腕间镯子嗡鸣再起。她听见张婆子心里的声音:“……五十两银子……药粉藏在西角门第三块青砖下……二夫人说只要我说出喜脉,太医院也得认……”
她忽然抬眼,看向王氏:“母亲可知,夹竹桃与您袖中的鹤顶红药粉混在一起,是什么味儿?”
王氏猛地一僵。
围观人群炸开一片惊呼。王氏袖口一抖,半包红色粉末簌簌落下,沾在裙摆上,像干涸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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祠堂里,香火缭绕。
老侯爷坐在上首,手里攥着那半碗药渣,指节发白。林晚站在下首,青竹捧着那张伪造的妊娠单,跪在堂前。
王氏瘫坐在地,指甲抠进青砖缝里:“老爷!我侍奉您二十年,怎会害阿晚?我……我是为侯府名声着想啊!”
老侯爷没说话,只将药碗猛地砸在她脚边,瓷片西溅。
“来人!”他声音低沉,“把这毒妇拖去西院茅厕,让她把扫帚磨断了再出来!”
王氏尖叫:“老爷!你不能这样对我!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二夫人!”
“明媒正娶?”老侯爷冷笑,“我娶你时,你连自己姓什么都瞒着!阿婉难产那夜,产婆也是这么说的——‘滑利之脉,必有喜’,结果呢?”
他盯着王氏,眼里血丝密布:“阿婉死了,孩子也没了。现在你又要用这招,毁我阿晚?”
王氏嘴唇哆嗦,说不出话。
老侯爷转向林晚,声音哑了:“阿晚……祖父这次,绝不偏袒。”
林晚低头,指尖抚过腕间翡翠镯。镯子还在发烫,像烧红的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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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,林晚坐在妆奁前,从袖中取出今日从张婆子身上搜出的一张纸。纸上画着北斗七星,第七星位置,赫然是一道刺青轮廓,与刺客锁骨下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她指尖一顿。
镯子突然剧烈震动,耳边响起陌生的心声:“……蚀心草的味道……定北侯府的小姑娘……她闻过……”
窗外竹影微动,风穿窗而入,吹熄了烛火。
林晚没动,只低声唤:“青竹。”
青竹从屏风后闪出:“小姐。”
“明日起,把医馆的解毒丸多备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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