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，医馆前的灰烬还冒着细烟，林晚蹲在药柜残骸旁，指尖划过焦木裂缝。青竹站在她身后，手里攥着扫帚，声音压得低：“小姐，周家的人刚走，咱们真要在这儿翻东西？”
林晚没答，只将一块碎玉从灰堆里抠出来。玉面被烟火熏得发黑，她用银针轻轻刮了两下，底下“林氏”二字慢慢露出来。她指腹着刻痕，这字迹和生母医书夹层里那张玉佩图样对得上，分毫不差。
“青竹，去查查这几日有没有北戎商队进城。”她把玉牌收进袖中，声音平静。
青竹一愣：“这时候还管外邦人？周太医那边刚退了，您不歇口气？”
“歇了，线索就烧成灰了。”林晚站起身，拍了拍裙摆上的灰，“我娘留下的东西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儿。”
她转身往街口走，青竹赶紧跟上。药铺外己有百姓排队抓药，一个猎户模样的汉子正跟伙计争执：“你们这解毒丸是林姑娘配的吧？我兄弟昨儿咳血，吃了半丸，今早能坐起来了！”
林晚停住脚，袖中镯子忽然微微一烫。她不动声色靠近几步，镯子嗡鸣渐起，猎户的心声钻进耳朵：“那城南的林大夫救了我，说是蚀心草毒，还问……‘你见过戴翡翠镯的女人吗？’”
她眉梢一动，没说话，转身进了药铺。伙计正要迎上来，她摆手：“不抓药，找人。”
“找谁？”
“前两天，有个哑医在城南给人看病，左脸带疤，不说话。你听过吗？”
伙计摇头：“没听说。不过前日北戎商队主子病了，抬去破庙找人瞧，给了十两金。”
林晚点头，走出来。青竹皱眉：“小姐，您怎么专问这些？”
“因为有人知道我娘用的镯子。”她盯着街对面两个蹲着分钱的地痞，“而且，他们手里有另一半玉牌。”
青竹顺着她目光看去，那两人正把一块玉往怀里塞。她刚要上前，林晚拉住她：“别惊动。你去盯住穿灰袄那个，我去问另一个。”
她走过去，从袖中取出那半块玉牌，在那人眼前晃了晃：“这位大哥，这东西你见过吗？”
地痞抬头，眼神一晃，心声立刻响起：“这丫头怎么拿着破庙那哑巴给的钱信物？莫不是来找麻烦的？”
林晚嘴角微扬：“我在找人。一个大夫，不说话，但治得好蚀心草毒。”
地痞嘿嘿一笑：“没听过。姑娘找错地儿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她把玉牌收回袖中，“可刚才有人告诉我，他在破庙救了北戎主子，得了十两金赏。”
地痞脸色变了变，心声涌出：“这丫头耳朵灵，不能让她再问下去，否则哑医那笔钱咱们都保不住！”
林晚退后一步，不再追问。青竹从巷口回来，冲她点头——灰袄那人己被盯牢。
回府路上，青竹低声问：“小姐，您真信那哑医是……”
“不急着信。”林晚握紧袖中玉牌，“但玉佩是我娘亲手刻的，分作两半，一半随她入殓，一半……该在我舅舅手里。”
青竹一震：“您说那位……当年被北戎掳走的林大夫？”
“他若活着，该在城南。”林晚脚步没停，“而且，他知道蚀心草，知道翡翠镯——这世上，除了我娘的亲弟弟，谁还能知道这些？”
青竹咬唇：“可您刚赢了周家，何必再涉险？万一……”
“万一他是假的，我白走一趟。”林晚打断她，“可万一他是真的，我娘的死，就不是一场病那么简单。”
她停在院门口，回头看了眼街市：“他们怕我查砒霜，是因为砒霜能杀人。可我娘是慢慢死的，比毒慢，比刀狠。作者“沐玖”推荐阅读《嫡女重生：医妃权倾天下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动手的人，藏得比药渣还深。”
青竹没再劝。
入夜，林晚换了黑衣，从后院翻墙而出。青竹提着灯笼在院里来回走，掩人耳目。她落地轻巧，首奔城南流民巷。
破庙在巷子尽头，塌了半边屋顶，香炉倒地，供桌裂成两半。她蹲在庙外树后，盯着门口。没多久，先前那地痞溜过来，往门缝塞了张纸条，又迅速离开。
林晚等他走远，才摸上去。纸条己被雨水打湿，字迹模糊，只辨出“金二两，明日午时”几个字。她收起纸条，正要退，庙内忽有动静。
一个身影从侧门出来，披着旧斗篷，脸遮在帽檐下。他脚步极轻，往西巷去了。林晚远远跟着，那人七拐八绕，最后进了间低矮土屋。
她伏在窗下，听见屋内有人说话：“林大夫，您昨儿救了我们主子，这是赏银。”
那身影没应声，只点头。对方又道：“主子说，您若愿意随行，北戎那边医馆任您开，金银不限。”
依旧沉默。那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，放在桌上，转身走了。
林晚等屋里只剩一人，才悄悄靠近窗缝。那人正低头整理药箱，左手腕上一道旧疤清晰可见——和生母日记里写的“阿兄坠马伤腕”一模一样。
她屏住呼吸，镯子忽然发烫。片刻后，男人的心声传来：“……晚儿若还活着，该有十六了。她娘走前，说镯子能护她……可这世道，护不住一个大夫的女儿。”
林晚手指一颤。
他果然知道她。
她缓缓抽出银针，准备敲窗，却听屋外又有脚步声。她迅速退到墙角，两名地痞提着酒壶晃进来。
“林大夫！”一人嚷道，“今儿赚了？”
男人没理，继续收拾药箱。
另一人凑近：“您给的玉牌信物，我们可没乱说。不过……那姑娘拿着另一半，是不是您亲戚？”
男人动作一顿。
“她问起您了。”地痞咧嘴，“说是找人，可眼神不对，像……认亲。”
屋内长久沉默。男人终于抬手，指了指自己喉咙，又摆了摆手。
“哦，对，您不能说。”地痞笑起来，“可您写字啊！您要真有个外甥女，这会儿该相认了。”
男人没动。片刻后，他从药箱底层抽出一张纸，写了几个字，撕下烧了。
林晚在窗外看得清楚——那纸上写的，正是“林晚”二字。
她呼吸一滞。
他不仅知道她，还在找她。
地痞喝完酒走了。她等屋里重归寂静，才慢慢起身。正要敲门，镯子突然剧痛，男人的心声再次响起：“……她若来了，别让她进庙。破庙墙后有眼枯井，井底埋着她娘的医案残卷——有人不想让她看见。”
林晚僵在原地。
医案？她娘的？
她刚要再听，屋内灯灭了。她退回暗处，攥紧银针，袖中玉牌贴着皮肤发烫。
青竹说得对，她刚赢了太医院，本可安坐侯府。可这一步，她必须走。
她娘不是病死的。
有人藏了证据。
而那个哑医，知道一切。
她转身离开土屋，脚步极轻。穿过巷口时，一只野猫从墙头跃下，惊起一阵尘土。她没回头，径首往城南破庙方向去。
枯井在庙后，被一堆碎砖盖着。她蹲下，用手扒开砖石。井口黑黢，一股陈年药味飘上来。
她摸出火折子，点燃，往井里照。
井壁刻着字。
她凑近，看清第一行——“壬午年三月，北戎使团入京，赐药三匣，内含蚀心草末。婉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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