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牢铁门在她身后合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空气里有股陈年的霉味,混着铁锈和干涸的血气。王氏坐在角落的草席上,头发散了一半,袖口撕了道口子,可她心里还在盘算:只要不松口,林震老了,总得顾全侯府名声。
林晚没走近,站在三步外,青竹上前搜身。指尖从发髻里抽出一封薄纸,没封口,字迹潦草。林晚接过,就着墙边油灯看了眼,抬手扔进灯焰。纸边卷曲发黑,火光一闪,那句“事败,速离”烧成了灰。
“你烧了也没用。”王氏抬头,声音抖,却带着刺,“我写过三封,另两封己经送出去了。”
林晚没应。她摘下腕上翡翠镯,轻轻搁在石台边缘。镯子贴着冷石,微微发烫。
“你说我娘克夫克子,是灾星?”她声音不高,像在问一件旧事,“可你心里清楚,她是挡了你的路。她不死,你永远是个马夫的女儿,爬不上这侯府主母的位置。”
王氏猛地抬头,瞳孔一缩。
“你胡说什么!我是二夫人,是林月的亲娘!你敢污蔑我——”
“污蔑?”林晚打断她,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,指尖一弹,针尖在灯下泛出冷光,“你给母亲的安胎药里加了麝香,三分量,不多不少,刚好让她胎动不稳。那夜你亲自支开稳婆,说‘我去请老侯爷’,其实你去了厨房,把药渣倒进灶膛。”
王氏嘴唇发白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?”
“我知道的,远不止这些。”林晚逼近一步,银针抵上她喉结,轻轻一压,“我娘难产那晚,你抱着刚出生的婴儿,对奶娘说‘抱错了也无妨’。因为你知道,那根本不是林家的骨血。林月——是你和马房张三的种。”
“放屁!”王氏猛地往后缩,脊背撞上石墙,“你疯了!你才是野种!你娘根本不是病死的,她是畏罪自杀!她怀了前朝余孽的孩子,不敢见人,自己喝了毒药!”
林晚没动。她盯着王氏,忽然冷笑一声,银针一挑,划开她左袖。
布料撕裂,露出小臂内侧一道陈年疤痕,弯弯曲曲,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狠狠抓过。
“你说我娘自杀?”林晚声音沉下去,“那这道伤,是你跪在她床前求她别声张时,她留下的吧?她说‘你若敢再近老侯爷一步,我便告诉全府你是如何从马厩爬进他卧房的’。你怕了,可你更恨她。”
王氏浑身一颤,抬手想遮,却被林晚一把攥住手腕。
“你恨她出身正妻,恨她医术高明,恨她连死都死得干净。你给她下慢性毒,一年又一年,说是调理,其实是蚀骨。你连她最后一口汤药都要掺东西,就怕她临死前说出真相。”
“我没有!”王氏尖叫,“我没有害她!是她自己身子弱——”
“弱?”林晚冷笑,银针顺着她颈侧滑下,停在锁骨上方,“你心口那句话,我听得真真切切——‘只要她咽气,我就能扶正。林月虽是庶出,可没人知道她不是林家的种’。你说这话时,正对着铜镜梳头,笑了三声。”
王氏僵住,眼底终于裂开一道缝。
林晚松开她,后退半步,抬手就是一巴掌。
“啪”地一声,清脆得像裂帛。王氏头偏过去,嘴角破了,血顺着下巴滴在石地上,砸出一个小红点。
“这一巴掌,替我娘还给你。”林晚声音冷得像冰,“从今往后,你不再是二夫人。你是马夫的女儿,是爬床的贱婢,是林家的耻辱。”
王氏抬手摸嘴,指尖沾血,整个人抖得像风里的枯叶。
“你……你不能这么对我……我是侯府主母——”
“你不是。”林晚从石台拿起一张纸,“这是你亲笔写的供状,写明你如何谋害正妻、调换婴儿、长期下毒。你签了,我留你一条命。你不签——”
她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。
“我就让祖父下令,明日当众剖开林月的腹,查她血脉。验一验,她到底是不是林家的种。”
“你敢!”王氏嘶吼,“她是我的女儿!你敢动她——”
“她是你的女儿,不是林家的女儿。”林晚把供状拍在石台上,蘸了墨的笔递到她面前,“你若不签,我就当着全府上下,把她的身世揭出来。她往后怎么活?嫁人?还是被逐出家门,流落街头?”
王氏盯着那支笔,手抖得几乎拿不住。
油灯忽闪了一下,照得她脸上阴影乱跳。她忽然笑了一声,嗓音沙哑:“你以为你赢了?林晚,你不过是个孤女,没了娘,没了靠山,老侯爷能护你几天?外面的人不会放过你……”
“外面的人?”林晚冷笑,“你说北戎的联络人?那封密信烧了,他们不会来了。你等不到救兵。”
王氏眼神一晃,终于塌了。
她抓起笔,在供状上歪歪扭扭写下名字,最后一个“氏”字拖得老长,像条垂死的虫。
林晚拿过供状,吹了吹墨迹,叠好收进袖中。
“从现在起,你的话,一句不许外传。你的命,也暂时不许断。”她对守卫道,“锁好门,每日送一碗清水,一碟糙米。她若想死,我偏不让她如愿。”
守卫应声上前,拖走王氏。她被架起时,回头狠狠瞪着林晚,嘴唇开合,无声吐出两个字。
林晚没看她。她转身走向铁门,脚步没停。
青竹跟上来,低声问:“小姐,接下来呢?”
“回正院。”林晚声音平静,“祖父醒了,该听供状了。”
她走出地牢,外头风刮得紧,吹得披风猎猎作响。她抬手扶了扶鬓角,指尖碰到那枚翡翠镯,温温的,像还带着石台的凉意。
正院灯火通明。老侯爷靠在床头,脸色仍青,但眼神清明。见她进来,抬了抬手。
“查清楚了?”
林晚从袖中取出供状,放在床边小几上。
“王氏亲笔所写,谋害正妻,调换婴儿,长期下毒,勾结外敌。她签了名,按了手印。”
老侯爷没立刻拿起来。他盯着那张纸,半晌,才开口:“林月……真不是林家的种?”
“不是。”林晚声音没颤,“她是王氏与马房张三之女。当年稳婆被收买,调换了婴儿。真正的林家血脉,早夭于产房。”
老侯爷闭上眼,手重重砸在床沿。
“我林震一生征战,杀敌无数,竟被一个马夫的女儿蒙了二十年!”
林晚没说话。
“你娘……她知道吗?”
“她知道。”林晚低声道,“她死前那晚,见过稳婆。她留下医案,藏在城南枯井,写明‘血脉错乱,毒由内生’。她等我来查。”
老侯爷睁开眼,看着她,忽然问:“你不怕吗?揭了这层皮,侯府就乱了。”
“乱了,才能清。”林晚抬头,“家不齐,外敌不敢动。娘说过的话,我现在才懂。”
老侯爷盯着她,良久,缓缓点头。
“从今往后,府中事务,你全权处置。账目、人事、门禁,都由你定。”
“是。”林晚应下,没推辞。
老侯爷闭眼,手搭在膝上,声音低下去:“你娘……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,说‘侯府该变了’。”
林晚低头,手指轻轻抚过袖中供状的边角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是亲兵统领。
“小姐,王氏住处搜出的红木妆匣,夹层里那本册子,我们查了。上面记的三个人,都死于‘痨症’。其中一个,是您娘的陪嫁大夫,死前被逐出府,说是‘传染了怪病’。”
林晚抬眼。
“把册子拿来。我要亲自看。”
统领应声退下。
她站在原地,看着床上闭目养神的老侯爷,忽然道:“他能活到现在,不是运气。”
老侯爷睁了睁眼。
“您身边那个试毒太监,每次王氏送汤来,他都会换掉半碗。他不是您的人,是娘留下的。”
老侯爷没动,呼吸却顿了一下。
林晚没再说话。她转身走向门口,披风拂过门槛。
外头风更大了,卷着沙粒打在脸上。她抬手扣紧披风,指尖碰到那枚翡翠镯,温热未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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