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跪在供桌前,血从脚底渗出,一滴一滴砸在暗格边缘。她没动,也没回头,只将那块碎玉重新攥进掌心。指尖顺着裂纹滑过,停在那点褐色药渍上,像在数一道陈年旧伤。
青竹推门进来时,手里端着药碗,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。她站在门槛外,没敢再往前一步:“小姐……药熬好了。”
林晚没应声。她听见镯子贴着皮肤微微震了一下,像是被什么牵引着。她缓缓抬头,目光落在青竹低垂的手上——那只手藏在袖口里,指节发白,攥着什么东西。
“你有话要说。”林晚开口,声音哑,却不带情绪。
青竹身子一僵,低头看着药碗,喉头滚动了一下。她没说话,可镯子里却传来一阵极轻的心声:“昨日我去后山采药,在落水处的石缝里,捡到了这个……夫人临终前,是不是……留下过什么?”
林晚眯了眼。镯子烫了一下,像是回应。
青竹终于抬手,摊开掌心。一块残玉静静躺着,边缘刻着半个“林”字,断口处泛着陈年的灰白。她指尖微抖:“奴婢不敢私藏,可这玉……和小姐手里的,像是一块碎的。”
林晚没动。她盯着那块玉,像是在看一场久远的梦。片刻后,她伸出手,将自己掌中那半块玉轻轻贴上去。断口严丝合缝,裂纹连成一线,像一道被劈开的命格。
“咔。”
细微一声响,两块玉合二为一。就在拼合的刹那,腕间翡翠镯猛地一烫,像是有火线窜进血脉。林晚眼前一黑,耳边骤然响起一道极轻的声音——
“阿晚,若我死了,玉里的……”
话没说完,戛然而止。
林晚猛地抽手,指尖发麻。她盯着那块拼好的玉,呼吸沉了几分。那声音,和她记忆中生母的声线,几乎一模一样。
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她问青竹,声音低得像自语。
“昨夜。”青竹低头,“奴婢去池边找您落水时扯断的丝带,顺手翻了翻石缝。这玉卡在东侧石笋根部,沾着湿泥,像是被人匆忙塞进去的。”
林晚没再问。她将玉翻过来,指腹过那道裂纹。药渍还在,颜色比之前淡了些,可那味儿——她凑近鼻尖一嗅,仍是鹤顶红混着川芎的苦腥。
“你母亲……”她忽然开口,“可会医术?”
青竹一怔,摇头:“奴婢不知。夫人待我如亲女,教我识字、防身,可从不说她自己……”
话没说完,镯子里又传来一阵心声,这次是青竹的,压得极低:“夫人说过,若遇毒物,可用蓝液验。北戎巫医用的法子……可这法子,她怎么知道?”
林晚抬眼,目光沉了沉。
她没再说话,只将玉放进袖中,接过药碗一口喝尽。药汁滚烫,顺着喉咙烧下去,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“去库房。”她站起身,脚底一痛,身子晃了晃,却没坐回去,“我要找些香料。”
青竹犹豫:“小姐脚上有伤,不如奴婢去取?”
“不。”林晚摇头,“你得跟我一起去。”
她没解释。她知道,王氏不会就此罢休。林月被罚,王氏被禁足,可那些暗处的眼睛,还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西院。林晚走得慢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青竹紧跟在侧,手始终按在袖口,像是护着什么。
库房在后院角落,常年锁着,钥匙由老夫人亲自掌管。但林晚没去要钥匙。她让青竹在门口守着,自己拐进了生母旧居。
屋子空了八年,门窗紧闭,灰尘落了厚厚一层。她没开窗,只借着门缝透进的光,一步步走向床榻。手指顺着雕花摸到底部,轻轻一按。
“咔。”
暗格弹开。里面只有一本泛黄的册子,封面字迹褪得几乎看不清,勉强能辨出“阿婉手札”西个字。
林晚将册子抽出,翻开第一页。纸页脆得像要碎,内页夹着一段干枯的桃枝,枝上还带着几片枯叶。她指尖一颤——这枝条,和她前世急救包里用来固定骨折的夹板,一模一样。
她将镯子贴在书页上。刹那间,镯子发烫,一行字迹在她脑中浮现:
“蚀心草解法:银针刺曲池穴,配桃枝灰煎服,三日可解。”
她呼吸一滞。
这不是普通医书。这是北戎失传的毒方解法。
“小姐!”青竹突然在门外低喊,“六姑娘的人来了!”
林晚合上册子,迅速塞进怀里。她刚站起身,就听见院外脚步声逼近。她没走正门,翻窗而出,落地时脚底一滑,差点摔倒。
“这边!”青竹伸手扶她,另一只手己摸向袖中。
林晚没多问。她知道青竹有本事。可现在,她只想保住这本册子。
两人绕到药房后窗,林晚从袖中抽出银簪,轻轻一挑,窗栓应声而开。她刚翻进去,镯子突然一震——
“后方有杀气!”
她猛地侧身,三根银针擦耳而过,钉入身后的药柜,针尾嗡嗡震颤。
黑影一闪,那人己扑上来。林晚没退,反手将袖中碎玉一扬,玉片撞上药柜,发出清脆一响。那人动作一滞,林晚趁机抓起一把蚀心草粉,撒向对方衣领。
“你颈后的红疹,是接触北戎毒物的特征。”她冷声说,“这粉遇毒变蓝,你敢不敢洗了脸给我看?”
那人僵住。
青竹从梁上跃下,软鞭甩出,缠住对方手腕。那人挣扎,袖口撕裂,露出一截手臂——皮肤泛青,血管呈蛛网状蔓延。
“北戎毒奴。”林晚盯着那手臂,“王氏派你来的?”
那人没答,猛地咬破唇间毒囊。林晚早有防备,抬脚踢中他下颌,毒囊落地,黑血渗出。
“带回去。”她对青竹说,“别让他死。”
青竹点头,将人拖进暗处。
林晚喘了口气,转身去翻药柜。她要配一剂验毒剂,用玉缝里渗出的蓝液做引。可刚打开柜门,院外突然传来喧哗。
“搜!”王氏的声音尖利刺耳,“定北侯府出了巫蛊逆贼,给我一寸一寸地查!”
林晚脸色一沉。她知道,王氏这是要栽赃。
“青竹。”她迅速将医书塞进对方怀里,“送去老侯爷书房。别走正门,走后山小道。”
青竹咬唇:“那您呢?”
“我拖住她。”
话音未落,门己被踹开。王氏带着一群婆子冲进来,手里举着个布偶,脸上画着符咒。
“林晚!”王氏厉声喝,“你竟敢在药房藏巫蛊人偶,咒杀嫡母!”
林晚没动。她听见镯子突然放大声响——人偶肚子里,有机关转动的声音。
“里面是曼陀罗粉。”她冷声说,“致幻用的。你敢当众拆开吗?”
王氏一愣,随即冷笑:“来人,撕开它!”
婆子上前,一把扯开布偶。粉末洒出,空气中顿时弥漫一股甜腥味。林晚盯着那粉,忽然抬手,从袖中抽出一张纸——是林月的字迹,写着一串咒文。
“这咒文。”她将纸摊开,“和人偶里的,一模一样。”
王氏脸色变了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拐杖顿地声。老侯爷拄着拐,一步步走来,脸色阴沉。
林晚松了口气。她知道,这一局,她赢了。
可就在她放松的刹那,脚底剧痛袭来,眼前一黑。她踉跄一步,扶住墙才没倒下。
青竹冲过来扶她,却被她一把推开:“快走。”
青竹咬牙,转身冲进夜色。
林晚靠着墙,缓缓滑坐在地。她听见镯子里传来一阵极轻的心声——
“阿晚,活下去……”
那声音,和她前世在急诊室听见的最后一声监护仪警报,重叠在一起。
她抬手,将碎玉按在青竹刚才站过的地方。玉面冰凉,可她知道,这玉能验毒,能传声,能连起一段被掩埋的真相。
她的母亲,不是死于血崩。
她是被人,用北戎的毒,一点点,拖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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