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落在太医院门前的石阶上,林晚站定,袖袋里的药渣还带着昨夜粪桶的湿气。她没回头,径首走向诊堂外等候的老侯爷。
老侯爷坐在轮椅上,腿上盖着厚毯,脸色灰败。他见林晚走来,勉强抬手:“查到了?”
她蹲下身,将药渣包取出,摊在掌心,“蚀心草,混在归脾汤里三个月。寒毒己入筋脉,再拖七日,双腿废。”
老侯爷瞳孔一缩,喉头滚动了一下。
“您信我吗?”她抬头,声音不高。
老侯爷盯着她看了片刻,终于点头:“你娘……当年也是这样问我的。”
林晚起身,朝青竹伸手。青竹立刻递上紫檀木针盒。盒盖掀开,七根银针并列排开,针尖泛着冷光。
诊堂门口聚起人影。李太医站在廊下,冷声道:“林姑娘,太医院有规,女子不得执针于堂前。”
“我不是来行规的。”林晚将针盒放在案上,“我是来救人。”
“你懂经络走向?知不知三十六大穴凶险?”李太医冷笑,“贸然施针,轻则瘫痪,重则毙命!你担得起?”
林晚没理他,只对老侯爷道:“施针会痛,但您得忍住。”
老侯爷咬牙:“只要能动,痛算什么。”
她点头,执起第一根针。手腕轻转,针尖抵住风池穴。
李太医一步抢前:“你未受太医局训,擅施针术就是谋逆!”
林晚抬眼,“那您说,谁该救他?是继续喂他毒药的人,还是现在肯动手的人?”
李太医语塞。
她不再多言,指尖一压,银针没入寸许。
老侯爷闷哼一声,额头青筋跳起。林晚闭眼,翡翠镯紧贴腕骨,她“听”到了——一股阴寒如冰流,在经络中逆冲而上,堵在肩颈交汇处。
她换针,落向环跳。
围观的小医童惊呼:“那里是腿根要穴!错了半分,下半身就废了!”
林晚手指稳定,针尖斜刺入三寸,轻轻一旋。
老侯爷整条右腿猛地抽搐,冷汗顺着鬓角滑下。
“稳住。”林晚低声,“毒在往下走。”
她抽出环跳针,转而点向足三里。这一针最深,需透达筋膜之下。她以拇指推针尾,缓缓送入。
老侯爷呼吸急促,手指死死抠住轮椅扶手。
林晚睁开眼,目光扫过人群:“谁有干净布巾?”
青竹立刻递上白布。
她接过来,覆在老侯爷肩背。片刻后,布巾边缘渗出黑水,腥臭弥漫。
众人后退半步。
“这是什么?”有人颤声问。
“寒毒。”林晚冷道,“蚀心草所化,淤在骨缝三年,今日被逼出体外。”
李太医挤上前,盯着那黑水看,脸色变了又变。他强撑道:“排汗而己,哪有黑毒?分明是你事先涂了药!”
林晚不答,只将三根针尾轻轻叩击三下。
老侯爷突然张口,吐出一口黑痰,落地时“滋”地一声冒起白烟。
满堂死寂。
一名老医官蹲下查看,用银镊夹起残渣,凑鼻一闻,倒抽冷气:“这味……像腐根混着铁锈,绝非寻常汗液。”
林晚抽出风池针。老侯爷脖颈一松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整个人往后一仰。
“祖父?”她扶住他。
老侯爷睁眼,眼神清明了许多。他试着动了动左腿,竟抬起了半寸。
“我……我能动了?”他声音发抖。
林晚点头:“这才刚开始。”
她收回足三里针。老侯爷右腿一弹,脚掌在地上重重一踏。
“好!”他猛地拍腿,声音洪亮,“这身子,活了!”
围观者哗然。
李太医脸色铁青,却仍硬撑:“偶然排汗,算不得疗效!等七日再看,若真能行走,才算本事!”
林晚收针入盒,盖上盖子,“那就七日后见。”
她扶老侯爷起身。老人试了试,竟自己站稳了,只是腿软,还需搀扶。
“走几步?”她问。
老侯爷咬牙:“走。”
两人缓缓前行。每一步都颤,但确实在动。从诊堂门口到台阶下,不过十步,却走得满头大汗。
可老侯爷笑了。
他站在石阶上,对着太医院众人,声音震颤:“我林震活了六十年,被人当老废物看了三个月。今日——我又能站了!”
人群骚动。
林晚扶他坐回轮椅,从袖中取出药渣包,当众展开:“这蚀心草,来自每月初七送入侧院的褐包。药方是王夫人亲手所拟,煎药是你李太医亲自主持。你说你不知情,谁信?”
李太医嘴唇发白,后退一步。
“我不追究。”林晚合上油纸,“但从此往后,祖父的药,由我亲自抓、亲自煎、亲自喂。谁再敢动,我不再查,首接送他去见阎王。”
她转身推轮椅。
李太医突然开口:“你这针法,从哪学的?太医院典籍从未记载!”
林晚脚步未停。
“我娘传的。”她说,“她说,有些医术,不在书里,而在命里。”
轮椅碾过青石路,吱呀作响。
诊堂前,众人伫立。
李太医盯着那包药渣,手指微抖。他张了张嘴,终是没再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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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日后。
老侯爷拄着拐杖,独自走进太医院大门。
他脚步不稳,但每一步都踩得实。李太医正在案前写方,抬头见他进来,笔尖一颤,墨滴在纸上晕开。
老侯爷走到诊堂中央,环视一圈:“当日说我活不过三个月的,站出来。”
无人应答。
他冷笑一声,拐杖重重顿地:“从今日起,定北侯府医事,归我孙女林晚全权处置。谁有异议?”
堂内鸦雀无声。
李太医低头盯着医书,喉结滚动。
老侯爷转身欲走,忽听身后一声轻响。
他回头。
李太医手中毛笔落地,笔尖朝上,像一截断骨。
林晚站在门口,手里拎着一个小布包。
“祖父。”她说,“今日该换药了。”
老侯爷点头,朝她走去。
李太医盯着那布包,忽然道:“那是什么?”
林晚没看他,只将布包递给青竹:“新采的艾叶,晒干碾粉,加三钱川芎,明早用。”
青竹接过,低头退下。
李太医盯着她背影,猛地想起什么:“你昨日去了城西药市?”
林晚这才看他一眼:“嗯。”
“西市第三家铺子,卖的是陈年艾草,不是新采的。”他声音发紧,“你从哪得的新艾?”
林晚笑了笑:“您管得太多了。”
她扶老侯爷往内室走。
李太医站在原地,手指掐进掌心。
他记得清楚——城西药市,根本没人卖新艾。这个时节,野艾未发芽,家种也未收。
可她手里,分明是带着露水气息的鲜艾叶。
他盯着门口,嘴唇动了动,没发出声音。
林晚扶老侯爷坐下,从袖中取出针盒。
“今日排余毒。”她说,“可能会冷。”
老侯爷点头:“不怕。”
她执针,落向大椎穴。
针尖入体瞬间,老侯爷全身一震,皮肤泛起鸡皮疙瘩,牙齿打颤。
“寒气出来了。”林晚低声道。
黑汗顺着脊背流下,滴在布巾上,发出轻微“嗤”声。
她换针,点向命门。
老侯爷猛然弓身,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。
林晚手指稳定,继续下针。
三针齐出,她以指叩针尾,力道比上次更重。
老侯爷仰头,张嘴喷出一口黑雾,落地时如油遇火,烧出一个小坑。
青竹惊退一步。
林晚不动:“蚀心草母株带火毒,遇空气即燃。捂住口鼻,别吸。”
她抽出命门针。老侯爷在椅,大汗淋漓,但呼吸顺畅了许多。
“好些了?”她问。
老侯爷喘着气,咧嘴一笑:“像卸了十斤铁甲。”
林晚收针,用布巾擦他背。
青竹低声问:“姑娘,这毒……排干净了吗?”
“还差一点。”她说,“最深那缕,在肾俞穴,得用温针灸。”
她从布包里取出一段艾条,裹在针尾,点燃。
火光映着她侧脸,安静而冷。
针入肾俞,艾火缓缓燃烧。
老侯爷闭眼,身体渐渐放松。
半个时辰后,艾尽针凉。
林晚拔针,只见针尖附着一粒黑珠,芝麻大小,却沉如铅块。
她用银镊夹起,放入瓷瓶,盖上塞子。
“最后一颗。”她说,“毒根断了。”
老侯爷睁开眼,试着抬腿,竟站了起来。
他扶着桌沿,一步步走到门口,抬头看向天空。
阳光照在脸上,暖的。
他回头,看着林晚:“阿晚,这针法……真不是太医院的?”
林晚合上针盒: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是跟谁学的?”
她没答,只将瓷瓶收进袖中。
瓶底刻着两个小字——“母授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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