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停在宫门外,林晚扶着青竹的手刚放下车帘,便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钟响。她抬眼,宫门内的守卫己换了一班,日头偏西,影子斜扫过石阶。她把青竹交给赶车的小厮:“送她回府,煎药的事交给厨房老刘,别再让旁人插手。”
她转身时,袖口还沾着柴院的尘土,指甲缝里嵌着一点灰烬。她没擦,只将银针盒往怀里按了按,快步走向宫门。
守门太监拦住她:“林姑娘,您方才离殿未报,太后正问起呢。”
“我留话更衣,一刻未超。”她声音不抬,脚步也不停,“现在太后脉未定,你们在这问我规矩,是等她一口气上不来再诊?”
那太监一噎,不敢再拦。
她穿过两道宫门,殿前守着的小宫女见她回来,脸色微变,转身就要往里通传。林晚抬手止住她:“不必说了,我知道规矩。”
她整了整衣袖,低头进了殿。
殿内比她离开时更静。香炉里的烟还袅着,太医们围在榻前,没人说话。李太医站在最前,手里捧着脉案,指节发白。太后闭着眼,脸色灰中透青,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起伏。
林晚走到角落站定,没出声。
李太医察觉她进来,回头扫了一眼,嘴角扯了下:“林姑娘可算回来了。太后脉象沉细如丝,心气将竭,诸位太医都不敢轻易开方——你来得正好,不如你来说说,该怎么治?”
几个太医朝她看来,目光里有疑,有等,也有冷。
林晚没接话,只上前两步,跪坐在榻前的蒲团上。她伸手探太后的手腕,三指轻搭。
脉沉,细,迟。寸口处有一丝极微的滞涩,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缠在血脉里,随心跳轻轻收紧。
她闭眼。
腕间的翡翠镯忽然发烫,贴着皮肤,像一块刚从火里捞出的铁片。紧接着,一个微弱的声音钻进她耳朵:
“……那碗燕窝,甜得发苦……可不敢说……每日都换人端,我连谁下的都不知道……”
她眼皮一跳。
再听,声音又没了。
她睁开眼,指尖在太后脉上多压了半息。那滞涩感还在,极细,极稳,却像毒蛇盘在心口,一圈圈收紧,不急,但绝不松。
这不是老,不是衰。
是蛊。
西域缠丝蛊。日日下在饮食里,初时无觉,久了血脉如被蛛丝缠绕,心脉渐损,外表却只显疲弱、嗜睡、气短,与年迈无异。等发现时,心脉己断七分,药石无灵。
她收回手,没动声色。
李太医立刻开口:“如何?”
“太后脉象虚损,非一日之疾。”她声音平,“但不是老,也不是心衰。”
殿内一静。
“那是何症?”有人问。
“中毒。”她说。
满殿哗然。
李太医冷笑:“林姑娘,慎言!太后饮食由尚食局专人经手,每日试毒三遍,怎会中毒?你莫不是诊不出,便胡乱攀扯?”
“不是攀扯。”她抬头,首视他,“脉象滞涩如线缠,寸口微跳带涩,是缠丝蛊入体之象。若再拖三日,心脉断裂,神仙难救。”
“荒谬!”李太医拍案,“缠丝蛊早被禁绝百年,宫中怎会有?你一个年轻女子,读过几本医书,便敢在此妄言蛊毒?”
“我读的书不多。”她淡淡道,“但我摸的脉,不会骗人。”
“那你倒是说,毒从何来?”
“每日一碗燕窝。”她盯着他,“甜得发苦,却不敢说——这话,是你听见的?”
“你——”
“我说的是太后心声。”她打断他,“你若不信,大可再诊一次。但若再拖下去,等她吐血昏厥,就不是我能救的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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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晌,一位老太医颤声问:“林姑娘……若真是蛊毒,可有解法?”
“有。”她点头,“三味主药:雪心莲、赤鳞草、还魂露。雪心莲在北境,赤鳞草生于南沼,还魂露需以百年灵芝蒸馏七日。三味缺一不可。”
“雪心莲宫中尚有存药,赤鳞草……倒也勉强可寻。”老太医看向李太医,“可还魂露,从未听闻。”
李太医冷哼:“一听便是杜撰之名,哪有这等药?”
“有没有,试了才知道。”她站起身,“若李院首不信,不如让我开方?反正——你们谁也不敢开。”
李太医瞳孔一缩。
他知道她在逼他。可若他不让,便是承认自己束手无策;若让,她若治不好,罪责全在她身上。
他咬牙:“好。你若敢开方,便立保状,若太后有个闪失,你担得起吗?”
她笑了下,声音轻:“我不立保状。”
李太医刚要开口,她接着说:“但我敢治。你不敢。”
他猛地抬头。
“你连毒都诊不出,还敢拦我?”她往前一步,“太后现在还能说话,还能听心声。等她闭眼,你拿什么救?等皇帝问起,你说‘我们太医都束手无策’?”
“你——”
“让我治。”她盯着他,“不然,你就准备写‘太后因年迈而崩’的医案吧。”
殿内死寂。
老太医低头不语,年轻太医屏息。连宫人都不敢抬头。
李太医站在原地,手死死攥着脉案,指节泛白。他知道,他输了。
他缓缓松手,将脉案放在案上。
“随你。”他声音哑。
她没再看他,转身走到药案前,提笔蘸墨,写下三味药名。写到“还魂露”时,笔尖顿了顿。
这药,不在药典。
是她从一本残卷里看到的,说是西域巫医秘法,以灵芝、雪莲、龙血藤合蒸,取第一滴露水,可解百蛊。但她没见过实物,也不知宫中是否有。
她写完,将方子递给老太医:“雪心莲用陈年干品,赤鳞草需取根茎,还魂露……若有,取三滴即可。”
老太医接过,手微抖:“我……我这就去库房查。”
“快去。”她说,“迟了,脉就断了。”
老太医匆匆离去。
她回到榻前,再次搭脉。镯子又烫了一下,可这次,没传来心声。
她盯着太后的脸。那层灰青色更深了,呼吸更浅。
时间不多了。
李太医站在一旁,忽然冷笑:“林姑娘,你方子己开,药也去取了。可若药不对症,太后有个好歹,你可别指望有人替你说话。”
她没理他。
“你不过是个外来的医女,连太医院都不是,凭什么在太后面前指手画脚?”他声音压低,“你以为你救过几个病人,就能在这宫里横着走?”
她终于抬头:“你觉得,我现在是在横着走?”
“你——”
“我若真想横着走。”她看着他,“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说中毒。”
李太医一愣。
她收回视线,低头整理袖中银针:“我若想害太后,一根针就能让她当场断气。可我没。因为我不是来害人的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:“我是来查,谁在害她。”
李太医脸色变了。
她没再看他,只将一根银针轻轻压在太后的手腕内侧,针尖不入皮,只是贴着血脉,感受那微弱的跳动。
针尾微微颤。
那根看不见的丝,还在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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