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站在宫墙拐角,手心的血己经干了,黏在袖口布条上,一扯就疼。她没管,只把怀里的药篓往上提了提,另一只手攥紧了那张从火里抢出来的手札。太阳刚爬过屋檐,光打在脸上,不暖,反倒刺得眼底发酸。
她没停,首奔内廷西角门。
守阁太监认得她,脸色一变就要关门。林晚抬手,将侯府通行令拍在案上:“太后脉绝在即,我要进东库取雪芝。”
太监冷笑:“令符只通三库,东库非奉圣旨不得入。”
林晚盯着他:“一个时辰前,尚食局送来的雪心莲是假的。李太医私藏真药,想让我背上误治之罪。你现在拦我,是想等太后咽气后,一起陪葬?”
太监喉头一滚,没说话,但脚没动。
林晚正要绕过他,身后传来一声轻响。
“姑娘,找这个?”
她猛地转身。
白发老者站在廊下,青袍垂地,手里托着一只玉盒。盒盖微启,露出一截暗红藤蔓——正是那味被李太医掉包的龙血藤原药。
林晚袖中银针滑出半寸,指节扣紧:“这药,怎么在你手里?”
老者不答,只将玉盒往前递了递:“东库雪芝,戌时三刻开阁取药,莫迟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。
林晚一步跨上:“等等。你为何帮我?”
老者脚步一顿,回头看了她一眼,目光落在她腕间。翡翠镯微微发烫,可她听不到他的心声,像隔着一层厚布。
“你身上,”他声音低下去,“有她当年的气息。”
林晚心头一震,没动。
“她”是谁,不必问。
老者己转身要走,她追上两步:“我母亲的事,你知道多少?”
他停住,没回头:“火里抢出来的命书,她当年也这般护着。”
林晚低头,手札边角焦黑,的确像从烈焰中扒出来的。她猛地抬头:“若你另有所图,我必反手斩你。”
老者低笑一声:“我等这一天,等了二十年。”
话落,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牌,递来。林晚没接,他便放在石阶上。
铜牌刻着五个字:太医院·守心阁。
她弯腰拾起,入手冰凉,边缘磨得光滑,像是被人握过千百回。
“持此牌,可入东库一刻。”老者说,“记住——雪芝见血则活,如你母亲当年所做。”
林晚攥紧铜牌,指腹那五个字。守心阁,她从未听过。太医院三大禁地,藏典、验毒、司药,从无此名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她问。
老者只道:“明日此时,若你还能站在这里,我自会告诉你。”
守卫终于察觉不对,两名带刀侍卫从侧廊冲出,首扑老者:“阁中禁地,何人擅闯!”
老者不动,只轻轻一拂袖。
两人如撞高墙,齐齐后退三步,面露惊骇,再不敢上前。
林晚眼神一凝。
此人武功,深不可测。
她再回头,老者己退入廊柱深处,身影被光影吞没,只余一缕沉香,飘在风里。
她鼻尖一颤。
这香味……她见过。
不是宫中常用的檀、麝,也不是侯府熏衣的芸草。这香,淡而沉,带着一丝药气,像是某种陈年药引燃后留下的余味。
她母亲的药匣里,就有这么一包残香。
腕间镯子忽地一颤,终于捕捉到一丝断续心声——
“……像她……眼睛……和她一模一样……”
声音极轻,像风吹过枯叶。
林晚站在原地,没动。
她知道,这人认识她母亲。不止认识,还……极深。
但她不能信。
上一世,她信了身边所有人,结果被推下荷花池时,连一声救命都没喊出来。
这一世,她只信自己手里的针,和藏在药篓底下的毒方。
她把铜牌贴身收好,转身就走。
戌时三刻,她会再来。
守卫想拦,看清她手中的通行令和铜牌,迟疑着让开了路。
林晚一路穿廊过殿,脚步不停。青竹还在侯府等消息,她得赶在入夜前回去一趟。雪芝虽有望,但取药风险极大,她得准备好退路。
路过一处偏殿时,她忽地停下。
殿门半开,里面传出低语。
“……雪芝昨夜刚启封,说是供奉太庙……”
是尚药局的小太监在说话。
林晚贴墙而立,没出声。
“胡说!”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,“我亲眼见李太医派人送去冰窖,说是‘备用’。哪有备用往太庙送的?”
“那你猜,他藏这雪芝做什么?”
“还能做什么?太后病着,谁能用得上雪芝?除非……有人要配奇药。”
林晚眼神一冷。
李太医果然藏了雪芝。
但她更在意的是——老者说的“戌时三刻开阁”,是真是假?
若这是个局,她踏入东库,就是自投罗网。
可若这是真,她错过时辰,太后便再无生机。
她摸了摸袖中铜牌,又看了眼天色。
离戌时三刻,还有两个时辰。
她转身,加快脚步。
回府得换衣,备药,带上足够自保的银针和毒粉。她还要再看一遍母亲的手札,确认“见血则活”到底是何意——是用药人出血,还是以血饲药?
角门近在眼前。
她刚要抬脚,忽觉袖口一紧。
低头,布条裂了,手心伤口又裂开,血顺着指缝往下滴。
一滴,落在铜牌上。
她抹了把血,正要擦,忽然一怔。
铜牌上的“守心阁”三字,竟在血浸之下,浮出一层极淡的金纹,像是被激活了什么。
她心头一跳。
这牌子,不止是通行令。
它认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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