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星台的地砖突然发出沉闷的鼓声,每道刻痕里都渗出土黄色的光。
钟九展开古卷的瞬间,纸页上的地脉图突然活了,那些蜿蜒的线条像无数条醒转的土龙,在纸上奔腾嘶吼,最终齐齐指向西北方的一处山谷——谷口的虚影里,浮出块巨大的石碑,碑上“地眼”二字正往外渗着泥浆,像大地在眨动的眼睛。
“地力的老家在那儿。”
清澜的银镯往地脉图上一点,药圃的活脉草突然集体转向西北,根须在地上画出条清晰的路径,“你看草叶的朝向,每片都在鞠躬,像是在给那处山谷行礼——地力汇聚的地方,连草木都得认祖归宗。”
赵野的“守心”剑突然往地上一插,剑穗的符牌扎进土中的刹那,整座观星台开始平移。
地砖下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,原本坚硬的地面竟像水面般泛起涟漪,无数颗圆润的土珠从涟漪里跳出来,在空中拼出辆土黄色的马车,车辕上刻着“地行”二字,车轮滚过的地方,自动长出青石板路。
“是大地在给我们备车。”
赵野拽住马缰的瞬间,车辕突然长出两根象牙般的弯角,拉车的“马匹”渐渐显形,竟是两匹由泥土凝成的神兽,蹄子踏在地上时,每步都开出朵土黄色的花,“这神兽叫‘镇岳’,专走地脉能走的路,比最快的千里马还快十倍!”
马车刚驶出观星台,两侧的山林就开始退让。
古树纷纷弯腰,露出藏在树根下的地脉支流,支流里流淌的不是水,是粘稠的金色汁液,像大地的血液。
汁液碰到马车的轮辐,立刻化作无数只小手,推着车轮往前跑,嘴里还哼着古老的歌谣,歌词里反复出现“归”字。
“地力最念旧。”
钟九抚摸着古卷上的地眼虚影,纸页突然渗出泥浆,在他掌心凝成颗土珠,珠里浮出无数个画面:远古时期,地眼喷吐金光滋养万物;秦汉年间,百姓在地眼旁祈福五谷丰登;唐宋时候,地眼用泥浆扑灭过大火——原来它早就和人间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清澜突然指着车窗外,远处的平原正在隆起,化作道土黄色的城墙,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黑气。
城墙的砖缝里钻出无数株野草,草叶上都刻着“挡”字,黑气撞在墙上,立刻化作黑色的粉末,被野草的根须吸收,变成翠绿的养分。
“是地眼在给我们搭屏障。”
她往窗外撒了把活脉草的种子,种子落地就长成藤蔓,顺着土城墙往上爬,“地力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,它怕地囚余孽偷袭,特意搬来半座山当盾牌——你看这城墙的厚度,比昆仑墟的冰壳还结实三分!”
马车驶入一片荒漠时,镇岳神兽突然停下脚步,对着地面刨起蹄子。
沙粒被刨开的地方,露出块巨大的龟甲,甲上的纹路正在发光,组成个复杂的阵图——阵眼处的“聚”字突然射出光柱,荒漠下的地脉瞬间沸腾,金色汁液喷涌而出,在地面上织成张巨大的网,网住了所有试图逃窜的黑气。
“这里曾是地力大战地囚的古战场。”
钟九的古卷在龟甲上展开,纸页与甲纹重合的刹那,阵图突然运转,“你看网里的黑气,都是当年没被净化的残兵,被地力困在这儿几千年,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——地脉的记性比古卷还好,欠它的账,一分都跑不了。”
龟甲阵图突然喷出股清泉,泉水里浮出无数个古代战士的虚影,他们手持农具化作的武器,正与地囚余孽厮杀。
虚影的脚下,地脉的金色汁液不断涌出,修复着他们的伤口,像大地在给勇士们输血——最前面的战士突然转身,露出与赵野师父相似的面容,对着马车的方向深深点头。
“地力从不用蛮力,它会记着每个帮过它的人。”
赵野握紧剑柄,剑穗的符牌与战士的虚影共鸣,“我师父肯定来过这儿,你看这战士的招式,跟他教我的‘守土式’一模一样——原来地力早就在偷偷帮我们练兵了。”
马车驶过荒漠,前方突然出现片巨大的沼泽,泥潭里冒出无数只黑手,正是地囚余孽的残部,想把马车拖进深渊。
镇岳神兽突然人立而起,蹄子踏在泥潭上,竟让沼泽瞬间冻结,黑手被冻在冰里,化作黑色的冰雕,冰面上长出无数个“镇”字,像大地在盖印章。
“地眼怕我们走岔路,特意设了这关。”
清澜的银镯在冰面上划了个“探”字,冰层突然变得透明,能看见沼泽下的地脉正在往地眼的方向汇聚,“你看这些地脉支流,像无数条小溪往大海里奔,越靠近地眼,水流就越急——地力汇聚处的能量,能把地囚的黑筋烧成灰。”
镇岳神兽踏过冰面的瞬间,沼泽突然解冻,却没再冒出黑手,反而长出片茂密的森林,树木的年轮里都嵌着“导”字,像在指引方向。
林间的花朵纷纷绽放,花瓣上的露珠映着地眼的方向,连蝴蝶飞过的轨迹,都组成个巨大的“引”字,生怕马车走偏了路。
“地力比人还贴心。”
清澜笑着摘下朵花,花瓣突然化作张地图,标出了地眼周围的七处地脉节点,“这些节点都是地力的穴位,得用活脉草的根须连上,才能让地眼全力运转——就像给大地按揉穴位,按对了地方,它才能使出浑身力气。”
马车终于抵达地眼所在的山谷时,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:山谷中央的空地上,没有想象中的石碑,只有个首径百丈的巨坑,坑底翻滚着金色的泥浆,泥浆里浮出颗巨大的心脏,每跳动一次,整座山谷就震颤一下,喷出的金色雾气里,浮出无数个“生”字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地眼,是大地的心脏。”
钟九的古卷突然与地眼共鸣,纸页上的地脉图全部亮起,“你看它的跳动频率,跟观星台的地砖、昆仑墟的地脉完全一致——原来整个天下的地力,都由它说了算,它要是不点头,谁也别想借到地脉的力。”
地眼的心脏突然喷出股泥浆,化作位老者的虚影,正是这片土地的山神。
他对着钟九深深鞠躬,声音像闷雷滚过山谷:“三千年了,终于有人能走到这儿。
地眼等你们很久了,它早就攒足了力气,就等你们一声令下,好跟昆仑墟的心核算总账。”
赵野的“守心”剑突然插入地眼的边缘,剑穗的符牌与心脏的跳动同步。
地脉的金色汁液顺着剑刃往上爬,在剑身上织成个巨大的“汇”字,山谷周围的七处节点同时亮起,活脉草的根须自动连接,将所有地力汇聚到地眼——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,喷出的金色雾气化作条巨龙,往昆仑墟的方向飞去。
“地力己经整装待发。”
钟九望着巨龙消失的方向,古卷上的地眼虚影与真实的心脏重合,“就等天力借星威,人力聚民心,三力合一的时刻——你听这心跳声,像不像战鼓?大地都在催我们快点了。”
清澜往地眼的泥浆里撒了把星砂,银镯的紫光与金色汁液交融,在心脏表面织成个“护”字。
地眼突然发出舒服的叹息,喷出的雾气里,浮出无数个未来的画面:昆仑墟的冰山融化成湖,地囚心核化作沃土,人间各处的地脉都在欢唱,像在庆祝新生。
“地力从不是冰冷的土,是有温度的心跳。”
她轻声说,银镯与地眼的心脏共鸣,“它记着所有的好,也憋着所有的劲,就等个机会,把地囚造成的伤疤,都变成能开花的地方——这才是大地的脾气,最能忍,也最能创。”
镇岳神兽在地眼旁跪下,马车化作无数土珠,融入地脉的金色汁液。
赵野拔出“守心”剑,剑身上的“汇”字闪闪发亮,像在说地力己经与他同在。
山神的虚影往他们手里塞了把泥土,土块里藏着个“行”字,捏碎时竟长出片小小的绿叶,往昆仑墟的方向倾斜。
“该走了。”
钟九将泥土揣进怀里,古卷化作面土黄色的旗,“地眼在这儿给我们压阵,我们去前面敲锣——告诉天,告诉人,地力己经准备好了,就等开打的信号。”
山谷的风带着地眼的心跳声吹来,像在为出征的队伍伴奏。
当三人往昆仑墟的方向走去时,脚下的地脉始终在发光,每步都踩着大地的脉搏,像与亿万年的土地签下了盟约。
地眼的心脏在身后继续跳动,喷出的金色雾气化作指路的星辰,像在说:别担心,我就在这儿,地力永远给你们当靠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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