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心渊的法坛突然泛起一层薄雾，钟九伏在坛顶的星图上沉沉睡去。古卷的纸页不再躁动，反而像被月光浸过的绸缎，轻轻覆盖在他身上——雾里浮出无数个淡金色的光点，像被打散的星砂，在他周围织成个巨大的茧，茧壁上渗出的不是水汽，是带着墨香的文字，一行行往他眉心钻，像有人在往他梦里写字。
“是观主来了。”清澜的银镯在腕间轻颤，活脉草的叶片对着茧子鞠躬，根须在地上画出个“师”字，“你看这茧子的光，柔得能化冰，暖得能融雪——只有历代观主的元神，才能有这股子护着人的气，他是来给咱们指路的！”
赵野的“守心”剑突然斜插在茧子旁，剑穗的符牌射出红光，在雾里织成个“护”字。七座山峰的聚魂镜突然亮起，镜中所有守护者的身影都闭上了眼，连地脉的金汁都放慢了流速，像在给这场梦让道——只有法坛顶层的星砂在轻轻跳动，替醒着的人守着这方梦境，连风都绕着走，怕惊了里头的人。
钟九的睫毛突然颤动，眉心的光点凝成个老者的虚影：银须垂到胸口，道袍上绣着整幅星图，手里拄着的木杖顶端，嵌着颗会眨眼的珠子——正是观星台的初代观主，三千年前景帝时期的占星师。老者的嘴唇动了动，没发出声音，却有无数个金色的字往钟九的梦里飘，像场无声的雨。
“他在说‘天力不在天上，在人间’！”清澜突然捂住嘴，银镯的紫光与虚影的金光共鸣，“你看那些飘进梦里的字，有的是‘孝’，有的是‘悌’，有的是‘忠’，有的是‘信’——原来天力早把钥匙藏在人间的烟火里，藏在普通人的日子里！”
梦境里的钟九跟着老者往前走，脚下的路不是泥土，是古卷的纸页，每走一步就翻过一页。页上的星图渐渐被人间的景象取代：有孩童给老人捶背，杖端的珠子就亮一分；有夫妻相濡以沫，星图的裂痕就弥合一寸；有朋友一诺千金，紫微垣的星辰就多一颗——老者突然转身，木杖往最亮的那颗星一指，星子里浮出个“合”字，像在说“答案在这儿”。
“天力是人间善意的回音！”赵野的剑穗突然绷紧，符牌里的师父虚影对着老者鞠躬，“你对人好一分，天力就强一分；你把日子过暖一寸，星光就亮一寸——地囚心核算错了，它以为天力是高高在上的裁决，其实是咱老百姓自己攒出来的光！”
老者的虚影往钟九手里塞了块木牌，牌上的“悟”字刚碰到钟九的掌心，整个梦境突然炸开。合心渊的法坛剧烈震颤，茧子的光点化作无数只金蝶，往人间各处飞去——蝶翅掠过守城老兵的铠甲，甲片上的“守”字突然射出金光；掠过学堂先生的课本，“礼”字浮起照亮了窗户；掠过农田农夫的锄头，“勤”字让禾苗又高了半尺。
“他在给人间的善意开光！”清澜往金蝶的方向追了几步，银镯撞碎了一只停在草叶上的蝶，蝶翅化作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“三人成众，三众成星”，“你看这纸条，是说三个人的善意能聚成团火，三团火能连成片光，片光聚多了，就能变成天上的星——这才是天力的真相，是人间自己养出来的光！”
钟九突然睁开眼，眉心的光点还在闪烁。他抓起古卷往法坛顶层一抛，纸页上的星图突然与聚魂镜里的人间景象重合：守城的老兵、教书的先生、种地的农夫、行医的郎中、赶路的商旅、戍边的士兵……每个人头顶都飘着缕微光，这些光往天空汇聚，竟在云层里拼出个巨大的星阵，与北斗七星的位置分毫不差。
“北斗在人间！”钟九的声音带着狂喜，“观主说的‘天力在人间’，是让我们把人间的善意连成星阵，用这阵引动真正的天力——你看那云层里的星阵，多亮！多齐！比天上的还真！”
赵野的“守心”剑突然冲天而起，剑穗的符牌与云层里的星阵共鸣。七座山峰的守护者都抬起了头，镇岳关的山民齐声高喊“护我家园”，声浪撞开了云缝；涌泉关的百姓往泉里撒了把稻种，泉水化作道银龙往天上钻；栖凤关的孩童放飞了所有纸鸢，风筝线缠着星光，把云缝撕得更大。
“三人成众，三众成星，三星成阵！”赵野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，“咱老百姓的嗓子就是雷，咱的信念就是电，咱的善意就是光——这天力，咱自己挣！这星阵，咱自己搭！地囚心核不是爱吃怨魂吗？咱就给它喂点甜的，用善意把它撑死！”
云层里的星阵突然旋转，每个光点都在加速闪烁，像无数颗心脏在同步跳动。初代观主的虚影在阵眼处现身，木杖往昆仑墟的方向一指，星阵突然射出万道金光，像无数把利剑刺穿云层——真正的北斗七星在金光里显形，斗柄重新竖起，与人间的星阵完美重合，天力的洪流顺着光柱往法坛涌来，像被唤醒的巨龙。
“天力借到了！”钟九往古卷上泼了碗地脉的金汁，纸页化作个巨大的漏斗，将天力的洪流往法坛底层引，“你看这股劲，比三千年前景帝时期的天力还强三倍！因为它混着人间的暖，带着地脉的沉，是天、地、人三股劲拧成的绳，能把地囚心核勒成碎块！”
清澜的银镯在天力的洪流里转成道光圈，活脉草的根须顺着光柱往上爬，叶片上的经络图与星阵的纹路重合，在半空织成个“杀”字。地脉的金汁、人间的善意、天上的星光在法坛顶端汇成个旋转的光球，球里浮出无数个笑脸：有初代观主的，有赵野师父的，有被度化的疫鬼的，有所有为守护人间付出过的人的——他们都在说“赢定了”。
法坛周围的七座山峰同时轰鸣，龙脉的金汁往光球里涌，让光球越来越大，越来越亮，连昆仑墟方向的黑气都在剧烈退缩，像被这光芒烫到的蛇。聚魂镜里，地囚心核的虚影正在发抖，黑筋上的“贪”字开始褪色，露出底下微弱的“悔”字，像在害怕这三力合一的光。
“观主托梦指的路，是让我们信自己！”钟九望着越来越亮的光球，古卷的纸页在他脚下铺成条往昆仑墟的路，“天力从不是施舍，是我们应得的回馈；胜利从不是侥幸，是千万人的善意攒出来的必然——你看这光球，多像咱人间的灯笼，亮得能照透三千年的黑暗！”
赵野的“守心”剑插在光球中心，剑穗的符牌射出红光，与光球的金光交织，在地上拼出个巨大的“行”字。七座山峰的守护者开始往法坛集结，他们手里的锄头、药罐、课本、画笔都在发光，像无数把小钥匙，要去打开昆仑墟的最后一道门——天力在头顶护着，地力在脚下托着，人力在身边聚着，他们的脚步踩碎了所有犹豫，只留下坚定的回响。
暮色降临时，天力的光柱渐渐收敛，光球在法坛顶端稳定下来，像颗悬在半空的太阳。初代观主的虚影对着众人深深鞠躬，然后化作颗流星，往紫微垣的方向飞去，木杖顶端的珠子落在观星台的方向，像在说“剩下的路，你们自己走”。
钟九收起古卷时，发现最后一页多了幅画：天、地、人三股力量在昆仑墟的冰山之巅交汇，炸开的光芒里，地囚心核化作沃土，长出片金色的麦田，麦穗上的“丰”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画旁写着行小字：“善意不灭，天力不绝；人心向暖，山河无恙。”
夜风带着光球的暖意吹来，法坛的镇岳石在轻轻哼唱，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伴奏。钟九、清澜、赵野望着昆仑墟的方向，知道观主托梦指明的不仅是天力的方向，更是人心的方向——只要守住这颗向善的心，只要护好这人间的暖，就算没有天力相助，就算地力微弱，他们也能走出条属于自己的路，条通往光明的路。
光球在夜色里亮如白昼，像在给昆仑墟的地囚心核发最后通牒：明天，我们带着天、地、人三股劲，来算这三千年的总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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