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之夜，围炉团坐，达旦不寐，谓之守岁。
京都到处银装素裹。
鹅毛大雪从午后便开始飘洒，到了傍晚，整个京城己是白茫茫一片。
街巷两侧的屋檐下挂起了红灯笼，在风雪中摇曳出温暖的光。
包施施着一身靛蓝棉袄，外罩一件半旧不新的藕荷色外裳，领口处细细缝着一圈兔毛，衬得她面容越发白皙。
她正将一盘热腾腾的东坡豆腐端上桌，灶台上的蒸笼冒着白汽，满室都是年夜饭的香气。
其乐融融，年味十足。
入年夜饭的菜并不少，包施施足足列了近百道菜，也是为了年后以后扩大铺子准备的食单。
“小包子，你从中选几道，当我们年夜饭。”包施施把一百道食单放到小包子前面。
小包子看得眼花缭乱。
“娘亲，过节必不可少要吃羊肉，还要吃鸡肉。”
“好，那两道荤菜便有了。”
“年年有鱼，娘亲，再多加一道鳜鱼。”
“好。”包施施一脸慈爱，摸着小包子的头。
“豆腐和炒油菜，素菜便有了。”
“那汤羹，用羊骨汤熬山药甚好。”包施施接着道。
“馎饦是主食的不二选择，年后去大相国寺祈福，需要再多加一道开花馒头。”
“对，冬馄饨，年馎饦，除夕夜要吃馎饦必不可少。”
“另加果盘，我喜欢吃的荔枝膏，还有娘亲喜欢吃的滴酥鲍螺！围炉夜话的时候吃。”
“小包子想的真周到。”
十二道吃食便定了下来。
“小包子，去请王婆婆和郑掌柜，他们都是一个人，请他们一起守岁过年。”
“好，娘亲。”
不大一会，王婆和郑掌柜过来了。
“包娘子，打扰了。”郑掌柜提了很多牛羊猪肉过来。
“包娘子，我老婆子也打扰了。”王婆婆拿了很多瓜果蔬菜笑着走进来。
“不打扰，两位，快请进，除夕夜人多热闹。”包施施笑着请两位进来。
渐府
渐无书吃着年夜饭，难以下咽。他的嘴被包施施养叼了。
“蔡厨子呢？”
“回主子，蔡厨回家过年了，这饭菜是厨下的小厮做的。”初一道。
“怪不得汤羹如此难以下咽。”渐无书放下汤匙。
“主子，十五脚程快，要不然让他去樊楼给你带回来些招牌菜。”
十五在旁边突然被提到：“主子，想吃什么？十五一炷香时间就能带回来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渐无书摆了摆手，看向厢房的方向。
初一和十五瞬间懂了。
“原来主子是想包娘子了，不，是想包娘子做的吃食了。”十五想什么说什么。
初一低头憋笑。
“早些时候，小包子拿了一个送过来请帖，邀请我这个师父去他家吃除夕家宴，小的还要保护主子，所以拒绝了。”
“拒绝？”渐无书皱了皱眉头，“定然是吃食不丰盛。”
“主子，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，包娘子的饭怎么可能不好吃，整整备了十二道吃食。”十五道。
“哦，都有什么？”渐无书一边拿着金箸一边不经意地问。
十五站地一本正经，开始报菜名。
“荤菜有：碗蒸羊、炉焙鸡、鳜鱼假蛤蜊
素菜有：东坡豆腐、满山香
汤羹有：金玉羹、百味馄饨
主食有：馎饦、开花馒头
果盘有：百事吉
甜点有：滴酥鲍螺、荔枝膏。”
渐无书放下金箸，看了看初一，战术性咳了咳。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亡国公主在乱世开包子铺初一多精明。
马上对着十五说道：“十五，请帖呢？这就是你的不对，这么多美食，包娘子和小包子怎么吃得完，你别辜负了小包子的对你这个师父的一片拳拳之心。”
“也是，要是我这个师父不去，小包子会伤心的。”十五挠头愧疚。
“初一，你备马，我们送十五到包子铺。”
“主子，我一个人去就行，不劳烦主子备马相送。”十五诚惶诚恐。
“呆子。”初一拉着十五拖拖拽拽出去了。
“主子，我们备好马在门口等你。”临走时初一留下一句话。
“嗯。”渐无书点了点头。
一整夜烟花爆竹，京都点起绵延不绝的长街灯火。
宫中首先开始放爆竹，然后宫外继续，整个京都都是爆竹声音。
包娘子，小包子，王婆婆，郑掌柜西个人围桌而坐。
桌上十二道菜色香味俱全。
碗蒸羊香气扑鼻，炉焙鸡色泽金黄，鳜鱼假蛤蜊造型别致，满山香绿意盎然。
正中间一盆金玉羹热气腾腾，羊骨熬制的汤底中山药雪白如玉。
“郑掌柜，一首叫你掌柜，今日聚到一起，叫你一声郑大哥吧，多谢平时对我和小包子的照顾，施施以茶代酒，敬郑大哥一杯。”
“包娘子客气了，都是街坊邻居，照顾你们，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。”郑岚图受宠若惊，急忙起身。
王婆婆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，心里己然有自己的主意。
“岚图啊，你这个糙汉子，年纪不小也没有说亲，你再不努力，你们老郑家要断子绝孙了。”
“王婆婆言重了，以后会有儿子，也会有孙子的。”郑岚图尴尬一笑。
王婆婆幽默地回说：“以后有儿子的确是你的本事，有孙子，就不是你的本事了。”
包施施一愣，随即大笑起来。
郑岚图和王婆也哈哈大笑。
小包子也不解其意，看见大家都笑了，自己也笑得像一个软软糯糯的肉包子。
渐无书到包施施家门口，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，嘴角不经意笑了笑。
“怎么有男子的声音？”渐无书随即皱眉。
“回主子，应该是杀猪巷的郑掌柜。”初一听声音辨别。
“敲门。”渐无书心下有一丝异样。
屋里人正开心,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。
包施施等人刚刚要下筷，愣了一下。
皱眉道：“这大雪纷飞的除夕夜，谁来敲门？”
随即放下碗筷，疑惑起身。
小包子己经蹦跳着要去开门。
她拉开门闩的瞬间，一股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。
门外，渐无书身披纯黑貂裘立于风雪中。
领口镶着一圈罕见的银狐毛，雪花落在上面竟不立刻融化，反倒像是缀了点点银星。
他身形挺拔如松，面容在飘舞的雪花中显得有些模糊，唯有一双深邃的眼，正定定地望着她。
两个人目光交换。
包施施一时怔住，竟忘了说话。
雪花都静止了。
“渐大人？”包施施意外极了。
渐无书有些窘迫地站在原地。
后面还跟着初一和十五。
“本官路过，听见院内欢声笑语，特来..….”
渐无书话说到一半，忽然顿住，似是还没想好合适的由头。
包施施回过神来，忙道：“渐大人快快请进，外头风雪大。”
她侧身让开道，心中却暗自诧异。
这位渐无书向来矜贵清冷，怎会除夕夜在外“路过”？
十五道：“包娘子，我们是来给小包子送剑的。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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