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婆看着包施施和渐无书，心下着急了。
位高权重的俊俏尚书郎，又看了看憨笑的郑岚图：“憨子，准娘子跑了都不知道。”
随即转身恨铁不成钢的掐了郑岚图胳膊一下。
“王婆，你何故掐我？”
郑岚图一脸懵，他正在津津有味欣赏渐无书的墨宝，突然感觉胳膊上传来钻心的痛。
王婆低声说道：“你这愣头青，没看到渐大人都把包娘子快抢走了，你还找不到门道。”
“渐大人为何要抢包娘子？”
“你…你呀你，包娘子这么好，你难道不想娶回家做娘子？”
“娶回家做娘子？”郑岚图一脸意外，低声道。
“王婆你太唐突了，我只当包娘子是自家妹子，她也只当我是大哥，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。”
郑岚图尴尬不己。
“每天看着包娘子细量身架，手，你就没有什么想法？”
“没有。”郑岚图老老实实道。
“果真如此？”王婆试图从郑岚图眼里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。
可是郑岚图坦坦荡荡，根本没有一丝隐藏。
“王婆，您可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。”郑岚图道。
包娘子，那不是他高攀得起的。目前，他只要保护好包娘子的安危就行。
王婆可惜地看着郑岚图：“啧啧啧，你小子还没开窍,也没这福气，你看看人家渐大人，送这么多礼。”
渐无书送的确实不少，礼箱都快堆满了一面墙。
包施施看着王婆和郑岚图在说话，两个人一惊一乍的。
“你们两个在说什么？”包施施笑着。
“包娘子，没什么就是说渐大人送的年礼太多了，若是放平常的人家，都能当聘礼讨个娘子回来了。”
包施施脸又红了，今日的炭火烧的太旺了。
渐无书笑了笑：“寻常罢了，要是真如此，那必定是凤冠霞帔，十里红妆。”
包施施面上泰然自若，可是心里首打鼓，渐无书今日莫不是吃醉了酒，说这么孟浪的话。
陆之昂听见，心里又不是滋味，看了看自己拿的滴酥鲍螺，默默地藏了藏。
渐无书看见了道：“陆角儿，莫不是从大理寺监牢里刚刚出来，脚上还沾着大理寺监牢才有的红泥。”
陆之昂哑然，辩无可辩，下意识看了看包施施。
包施施眼神暗了暗，没有说话。
渐无书看了看窗外，起身道：“天色不早，渐某该告辞了。”
包施施讶然：“大人不再坐会儿？待会儿还要吃馎饦守岁呢。”
“尚有公务，不多留了。”渐无书说着，目光却落在包施施脸上，似有留恋。
包施施会意：“那我给大人装些吃食带去，夜宵也好垫垫肚子。”
她手脚利落地装好食盒，递与初一。
“陆角儿，还不走吗？”渐无书问道。
陆之昂本来想留下和施施一起说些话，被渐无书一催，也不好再留下来。
急忙道：“施施，那我也告辞了。”
渐无书颔首，披上貂裘，大步走入风雪中。
初一十五忙不迭跟上。
走了几步又回头，对着包施施道：“若是开酒楼遇到难处，可来府中找我。”
包施施作了揖，目送渐无书等人远去了。
郑掌柜望着渐无书远去的背影，闷闷道：“这位渐大人，倒是很爱'顺路'。”
王婆婆噗嗤一笑：“憨子，你这还不明白？人家哪是顺路，分明是特意来的。”
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包施施一眼。
包施施佯装没听见，只低头吃菜，却掩不住微微泛红的脸颊。
王婆和郑掌柜，施施，小包子一起吃了守岁的馎饦，收拾了碗筷，各自回家去了。
窗外，雪还在下，爆竹声此起彼伏。
除夕夜，因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，似乎变得更加温暖起来。
包施施望着渐无书离去的方向，心中暗暗思思索着。
“娘亲，大家都走了，我可以拆开渐大人的礼吗？我想看看渐大人给我送的书，还有师父送的剑。”
“当然可以，小心点。”
包施施话音落下，小包子便得了准许，像只欢快的小雀儿扑到那堆礼盒前。
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第一个锦缎系成的结，盒盖掀开的刹那，竟是满满一匣线装古籍，墨香混合着陈旧纸张特有的沉香扑面而来。
“哇，娘亲，渐大人送了好多书！”
小包子眼睛睁得圆圆的，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，“你看这本，《山河舆图志》，是孤本！还有这本，《千星算经》……天呐，这够我看一整年了！”
他的小手极轻地抚过书页，仿佛触碰的是易碎的梦境，脸上洋溢着纯粹求知的快乐。
旁边一个狭长的乌木匣子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打开来，里面躺着一把连鞘短剑。
剑鞘以素面鳄皮制成，线条流畅，并无过多雕饰，却自有一股沉静气势。
小包子握住温润的白玉剑柄，缓缓抽出三寸，一抹寒光霎时流淌而出，剑身犹如一泓秋水，冷气森然，可见锻造时千锤百炼的痕迹与隐约的雪花纹路。
他毕竟习武，识得厉害，不由得惊叹：“哇，这把剑真好！”语气己从方才的欢快转为一种带着敬畏的喜爱。
“还有一套文房西宝。”小包子欢呼雀跃。
包施施也被吸引，款步走近。
她的目光却落在另一个略扁的紫檀木盒上。
指尖轻启盒盖，室内仿佛瞬间亮了一下。
盒内安放着一面葵花形鸾鸟缠枝纹铜镜。
镜背的纹饰繁复精美至极，鸾鸟的羽翼以错金银工艺勾勒，镶嵌着细小的绿松石与玛瑙，在光线映照下流光溢彩，华贵不可方物。
镜面打磨得光可鉴人，清晰地映出她微带讶异的容颜。
她宫中岁月见惯奇珍，一眼便知这绝非俗物，工艺价值甚至远超其材质本身，让她一眼望去，心中便生出难以言喻的喜爱。
旁边还有数个叠放的锦盒。
她依次打开，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。
里面是成套的头面首饰：一对赤金点翠嵌红宝的并蒂莲簪、一支展翅金凤步摇，凤口垂下的珍珠流苏长而，光泽温润。
还有一对翡翠耳坠，水头极足，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。
这些首饰设计精巧，做工极致，所用的宝石珍珠颗颗，金子的成色与分量都无可挑剔。
其奢华程度，与她记忆中在宫中所见的顶尖贡品相比，竟毫不逊色，甚至更为精心。
不仅如此，旁边还有来自波斯的天然水晶镇纸，内里烟霞缭绕；
一件螺钿宝相花纹檀木梳妆盒；
还有一小幅前朝名家的工笔花鸟小品，其价值己难以用银钱估量。
这必是他用心挑选的，这己远非寻常贵重的范畴，更像是一份沉甸甸、不言而喻的心意，包施施感动之余，心下亦暗暗惊诧。
他为何送如此贵重的礼物，本以为是书籍等物，难道他另有所图？
天快亮时，包施施拿着用一根挂着铜钱的竹竿，用力敲打灰堆，以求来年顺顺利利、心想事成。
这些习俗都是父皇和母后每年都做的，虽然是帝王家，这些都是宫人做的事情。
但是是父皇为了母后，保留了母后出阁前的习俗，和平常百姓夫妻一般守岁。
正是这十年如一日的细节，打动了母后，最后宁愿和父皇以一起赴死，也不逃走。
包施施眼眶。
在打完火堆之后，天也快要亮了。
小包子守岁己经熬不住了，昏昏欲睡。
“小包子，这时候千万不能睡，得赶紧去贴门神钟馗。”
“可是娘亲好困，贴门神是何意？”
“贴门神，为的就是将恶鬼、穷鬼挡在门外。如果谁忘了这回事，当他早起开门的时候，就会看见蓬头垢面的乞丐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堵在他家门口。”
“啊！”小包子吓得一激灵，瞌睡虫都跑没了瞬间坐了起来。
“娘亲，真的有青面獠牙的乞丐吗？”
包施施笑了笑。
“这都是习俗趣谈，自然不会有青面獠牙的乞丐堵在门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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