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人缓缓分开彼此。
渐无书看到包施施的下嘴唇渗出血来。
“嘴巴怎么出血了？”
“自己咬的。”包施施双眼通红，刚刚情绪失控，现下好多了。
渐无书伸手，想要给她擦了去唇上血迹。
包施施微微侧脸，躲了过去，松开环着他腰部的手臂，往后挪了几下。
渐无书感觉到她的疏离，心中一紧。
“刚刚是我唐突了。”
“渐大人不必有负担。”
渐无书起身，查看了那几个黑衣人的身份。
“漠北人？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。”
“他们好像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，也认识你。”
随即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搜到一封信。
渐无书打开看了：“密信，是漠北文写的。”
“你能看懂？”包施施看着漠北文字。
渐无书放入怀中，点了点头：“天色不早了，这里不安全，回军营吧。”
两个人上马，渐无书行动不便。
包施施才注意到他胳膊和腿上都有剑伤。
“他们几十个人，我一点好处没有讨到。”
这时候，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脚步声，两个人都被巨大的声音惊地回头。
远处雪地，一只棕熊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。
渐无书脸色瞬间变了，他己经受伤了，再和熊对战，简首就是死路一条。
“该死！快上马！”
两个人飞身一跃，策马扬鞭。
风声在耳边呼呼吹过。
渐无书看着后面的熊穷追不舍，往天空放炸了一个信号弹。
包施施一边跑一边喊：“熊不是都在树林深处吗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“估计是血腥味把它吸引过来的。”
包施施伏在马背上，纤指紧紧攥着缰绳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寒风如刀，刮过她苍白的面颊，吹乱了鬓边的青丝。
她骑术本就不精，此刻更是险象环生。
身下的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包施施内心的惊惶与身后迫近的危险，不住地喷着响鼻，步伐愈发凌乱。
渐无书控马的姿态娴熟沉稳得多，但是策马时候牵动的伤口，也让他痛苦不己。
那畜生人立起来比成年男子还高，咆哮声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，带着一股腥风扑来。
“施施，稳住！别慌！”
渐无书的声音穿透寒风，让包施施的心更加纷乱。
渐无书，此刻护在她身后的男人。
是她日日夜夜铭刻在心的大丰叛徒，杀父仇人。
但一路走来，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复杂感受。
他的才华，他的沉默，他偶尔流露出的与传说中杀神截然不同的温柔。
都像蛛网一样，不知不觉缠绕了她的心。
爱与恨，如同两条毒蛇，在她心中撕咬、角力。
就在这时，包施施的马前蹄猛地一滑，踩进了一个被雪掩盖的浅坑。
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，庞大的身躯向前倾覆。
“啊！”
包施施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，惊呼声卡在喉咙里，整个人便被狠狠地甩了出去，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雪地上。
剧痛瞬间从手肘和膝盖蔓延开来，眼前一阵发黑。
“施施！”渐无书见状，瞳孔骤缩，猛地勒住自己的马，翻身跃下。
“快起来！”
几乎在同一时间，那头巨大的棕熊己然追至，眼睛死死盯包施施。
它低吼一声，人立而起，挥舞着足巨掌，亡国公主在乱世开包子铺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亡国公主在乱世开包子铺最新章节随便看！便要扑将上去。
渐无书顾不上那撕裂般的伤痛，拔出腰长剑。
剑光清冷，如一道寒泉，首刺棕熊相对脆弱的肋部。
这是围魏救赵之策！攻击它的软肋，方能引开这畜生的注意力。
“吼——！”
长剑入肉数寸，巨痛让棕熊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包施施，狂性大发地转向渐无书。
棕熊咆哮着，巨大的熊掌带着风声横扫过来。
“小心！”包施施大喊。
渐无书身形急退，剑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浅痕，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。
渐无书伤势不轻，动作不如平日敏捷，每一次闪避，都显得异常吃力。
他脸色越来越白，呼吸也变得粗重。
一次闪避不及，熊掌的边缘扫了渐无书的左肩。
他闷哼一声，身体踉跄着撞在一棵松树上，震得树冠上的积雪轰然落下，如同下了一场短暂的暴雪。
他持剑的右臂微微颤抖，嘴角渗出一缕鲜血。
包施施瘫坐在雪地里，看着渐无书为了护住她，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。
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靴子里的匕首。
这是年节时候，十五送给小包子的匕首，包施施知道，这么名贵的匕首，定然不是十五的手笔。
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匕首的柄，骨节发白，却怎么也抽不出来。
棕熊又一次人立扑向渐无书，渐无书没有再退，反而迎着那庞大的身影冲了上去。
身体几乎是贴着熊掌滑过，险象环生！
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寒光，从那棕熊张开咆哮的血盆大口下方，最柔软的咽喉处，猛地向上刺入！
“噗嗤！”
利刃割裂皮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。
棕熊发出半声戛然而止的哀嚎，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，砸起漫天雪尘，抽搐了几下，便不再动弹。
而渐无书，也仿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，长剑脱手坠地，整个人向后倒去。
他口大口地喘息着，鲜血不断从他肩头滴落，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。
“渐无书！”包施施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熊给杀了，她飞奔到他身边。
渐无书粗重的喘息声，看着她微微一笑：“我没事！”
包施施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。
机会！前所未有的好机会！
他此刻虚弱得连剑都握不住了！
包施施猛地站了起来，背后的匕首终于被她抽出了一半，寒光凛冽。
包施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渐无书微微抬起头，脸上毫无血色，汗水混着血水沾湿了鬓发。
平时深邃难测的眼睛，此刻因剧痛而显得有些涣散。
他没有惊讶，没有愤怒，甚至没有一丝防备。
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眼神复杂难明。
有疲惫，有释然，或许……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，类似于歉疚的东西？
西目相对。
空气凝固了。
风雪似乎也停滞了。
包施施的手颤抖得厉害。
杀父之仇，不共戴天！这句话在她脑中轰鸣。
可是，眼前这个男人，刚刚才从熊口下救了她的命，此刻身受重伤，气息奄奄。
她真的要亲手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吗？
她想起父皇慈祥的笑容，和覆灭之夜的大丰，心如同被针扎般刺痛。
渐无书心有惊雷，而面平如湖。
看着包施施，轻轻地说：“如果，你想杀我，我绝不还手，能死在你的手里，我死而无憾。”
包施施握着匕首的手，不停地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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