溶洞深处的冷雾像浸了毒的纱，裹着腐臭的风钻进鼻腔。
杰克的手电光束扫过前方，突然顿住。他的战术靴碾过脚下的碎石，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在死寂的洞穴里格外清晰：“陆远，过来看看。”
陆远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顺着杰克的手指望过去——
那是片由骸骨堆成的小丘。
至少有二十具人类骸骨，层层叠叠码在岩壁下，白骨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，像是干涸的血。每具骸骨的头骨中央，都嵌着块黄金碎片——和陆远兜里的纽扣、陈默临终前伤口里的碎片，纹路分毫不差。
“上帝啊……”周扬的声音发颤，他举着摄像机对准骸骨堆，镜头里的黄金碎片在冷雾中泛着幽光，“这些……这些骨头是被‘钥匙’杀死的？”
林夏蹲在骸骨堆前，用毛刷轻轻扫去头骨上的浮灰。她的指尖停在某块头骨的颞骨处，那里有道极浅的刻痕——是行己灭绝的古文字，她曾在导师的文献里见过。
“亡者指引生者……”她轻声念道，声音越来越轻，“血脉开启门扉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陆远凑过去。
林夏的手指微微发抖：“下一句是‘钥匙的持有者，终将成为钥匙的一部分’。”她抬头看向陆远，瞳孔里映着手电的光，“这些骸骨……都是曾经拿着‘钥匙’的人。他们的血渗进骨头，骨头里的黄金碎片就成了‘钥匙’的一部分。”
杰克的手按在军刀上：“所以马可也是其中之一？他怀里的碎片……”
“是他自己的骨头。”林夏的声音发冷，“他的头骨应该嵌在某个地方，可能……可能就在我们头顶。”
陆远的后颈泛起凉意。他抬头看向洞顶，冷雾里隐约能看见凸起的岩石轮廓——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装置。
“陆远！”周扬突然喊了一嗓子。
陆远转头，看见周扬正盯着自己的手掌。他的掌心不知何时被碎石划开道口子，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，在地上积成个小血洼。
“你受伤了？”杰克皱眉。
陆远没回答。他的目光落在骸骨堆中央——那里有块凹陷的岩石，形状像只手掌，掌心刻着和黄金碎片相同的蛇形纹路。
“是‘钥匙’的印记。”林夏的声音发紧，“需要鲜血激活。”
陆远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兜里的黄金碎片。他想起陈默临终前的话：“……钥匙别信……”想起水潭里陈默的幻象：“钥匙在沼泽里……”想起此刻骸骨堆里的头骨，每具都嵌着碎片，每具都曾是“持有者”。
“陆远！”林夏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，“你在发什么呆？”
陆远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。鲜血正顺着伤口往下滴，落在凹陷的岩石上。
“滴血。”他轻声说。
“什么？”
“陈默的笔记里写过。”陆远的声音发哑，“古文明的‘血脉锁’，需要持有者的血激活。钥匙的印记……需要血来唤醒。”
他的指尖按在凹陷的岩石上。鲜血渗进纹路，像滴进干涸河床的雨。
下一秒，整个溶洞剧烈震动。
骸骨堆里的黄金碎片同时泛起红光，像被点燃的炭。岩壁上的冷雾开始旋转，在半空中凝成漩涡。
“轰——”
前方十米处的岩壁裂开条缝隙，露出后面的金属门。门体由暗银色的金属铸造，表面刻满齿轮状的纹路，每道齿轮间都嵌着黄金碎片，随着门的震动发出“咔嗒咔嗒”的声响。
门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，像某种巨型机器启动前的预兆。
“这声音……”陆远的瞳孔骤缩。
“像陈默的录音！”周扬突然喊起来，“就是他临终前，手机里录到的那种机械音！”
陆远摸出手机，调出那段录音。刺啦的电流声里，机械齿轮的转动声清晰可闻——和门后的声音，分毫不差。
“陈默……”林夏的声音发抖，“他来过这儿？他知道这扇门？”
杰克的手按在军刀上，目光扫过门后的黑暗：“不管他知不知道，这门后肯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。”
陆远的手掌还按在岩石上，鲜血仍在流淌。他望着门后翻涌的冷雾，突然想起陈默临终前的眼神——那眼神里没有恐惧，只有释然，像终于找到了答案的人。
“走。”他说，“进去。”
杰克拽住他的胳膊：“你疯了？这门后说不定有——”
“有陈默的答案。”陆远打断他，“有我父亲的下落。有……所有真相。”
他的指尖还沾着鲜血，滴在金属门上，发出“滴答”的声响。门后的齿轮转动声突然加快，像在回应他的血液。
林夏握住他的另一只手：“我和你一起。”
周扬举起摄像机，对着门后按下录制键：“我就不信，这破门后面还能吃了咱们。”
杰克叹了口气，抽出军刀：“我在前面开路。”
西人站在门前，门后的冷雾翻涌得更厉害了。陆远望着门上的齿轮纹路，突然想起导师说过的话：“古文明的机关，从不是为了困住活人，而是为了筛选‘值得’的人。”
而此刻，他们的血己经滴在了筛选的印记上。
“吱呀——”
金属门缓缓开启。
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——
那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，中央矗立着座黄金铸造的太阳神殿。神殿顶端悬浮着枚首径两米的黄金圆盘，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纹路，正是他们在照片里见过的“太阳密符”。
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——
神殿周围的墙壁上，嵌着上百块黄金碎片，每块碎片的纹路都和他们手中的不同，却又能拼成完整的图案。而在每块碎片下方，都刻着个名字：
“陈默·林”“杰克·威尔逊”“周明川”“陆远”……
“这是……”林夏的声音发抖，“所有和‘钥匙’有关的人？”
陆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墙上“陆远”两个字。他的血液正顺着指尖滴在名字上，黄金碎片突然泛起红光，像在回应他的血脉。
门后的齿轮转动声突然停下。
死寂中，陆远听见了陈默的声音——
不是录音，是真实的、带着喘息的声音，从神殿顶端传来：
“欢迎回家，陆远。
现在，你终于明白了——
钥匙，从来都不是用来打开门的。
它是用来…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与此同时，神殿顶端的黄金圆盘突然开始旋转。
门外的溶洞里，传来马可的惨叫声。
“陆远！”杰克大喊，“看外面！”
陆远转头，透过开启的门缝，看见马可正被无数黄金碎片包裹。那些碎片像活物般钻进他的皮肤，他的身体开始僵硬，皮肤下泛起金色的纹路，最后……
他变成了座黄金雕像。
“走！”陆远拽起林夏，“必须在它完成之前——”
他的话被一声轰鸣打断。
黄金圆盘停止旋转。
神殿中央的地面裂开道缝隙，露出下面的深渊。
而深渊里，传来某种东西苏醒的轰鸣。
陆远望着深渊里翻涌的黑雾，突然想起陈默幻象中说的最后一句话：
“……钥匙会吞噬所有贪婪的人。”
而此刻，他们正站在“钥匙”的正中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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