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殿主殿的青铜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轰鸣,陆远抱着杰克的遗体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林夏跟在他身侧,拓印纸上的蛇形纹路被鲜血浸透,却仍在微微发亮——那是陈默用命留下的“钥匙”,此刻正与密符的红光产生共鸣。
“他……”周扬的声音哽在喉咙里,目光落在杰克苍白的脸上。杰克的睫毛上还沾着血珠,嘴角却挂着虚弱的笑,像极了三天前在毒沼里,陈默把相机塞给陆远时的模样。
陆远没有说话。他的掌心贴着杰克的胸膛,那里己经没有了心跳,却仍有残余的温度——是密符的红光在最后一刻,替他们留住了这具温热的躯体。
主殿的穹顶突然亮起幽蓝的光。
黄金圆盘的红光彻底熄灭后,穹顶的黄金浮雕开始重组,最终凝结成一幅完整的星图。星图中央,悬浮着枚指甲盖大小的黄金碎片,表面刻着与陈默纽扣完全相同的蛇形图腾。
“这是……”林夏的声音发颤,“陈默的‘时间锚点’。”
陆远抬头,看见星图边缘浮现出一行极小的蛇形文字——“当锚点与钥匙重合,时间的茧房将开启。”
“茧房?”周扬皱眉。
“古文明的时间监狱。”林夏翻出陈默的笔记,快速翻到某一页,“陈默写过,‘魂噬器’的本质是时间牢笼,会把贪婪的灵魂困在重复的欲望里。而‘锚点’是唯一的出口……”她的指尖停在笔记末尾,“但需要‘钥匙’和‘守护者’同时触碰。”
陆远的目光落在自己掌心的纽扣印记上——那枚陈默的纽扣早己融入皮肤,此刻正泛着和黄金碎片相同的幽蓝。他突然想起,三天前在溶洞里,陈默的幻象里那个举着冰块的男人,其实是在指向这个瞬间。
“周扬。”他轻声唤道。
周扬抬头,看见陆远眼中的决绝:“去拿锚点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周扬看向杰克的遗体,“杰克还没……”
“杰克在等我们。”陆远打断他,将杰克的遗体轻轻放在地上,“他说过,要亲眼看着我们找到真相。”
周扬咬着牙点头。他握紧腰间的军刀,刀身映着星图的光,泛着幽蓝的寒芒。
星图的中央,黄金碎片突然开始旋转。
陆远和周扬同时伸出手,掌心的纽扣印记与黄金碎片的蛇形图腾严丝合缝。刹那间,整个主殿开始剧烈震动,黄金浮雕的星图化作流动的光河,将两人包裹其中。
“这是……时间循环?”林夏的声音被光河的轰鸣淹没。
陆远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拽入一片混沌。他看见无数个重叠的画面:陈默在实验室里调试相机,周扬在雨林里为他挡毒蛇,杰克在密道里替他挡子弹,还有自己——在毒沼里捡起陈默的纽扣,在神殿里触碰密符,在坍塌的神殿里失去杰克……
“陆远!”林夏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,“这不是循环!是陈默的记忆!”
陆远猛地睁开眼。他正站在一间实验室里——白大褂的陈默站在实验台前,手里举着块刻着“魂噬器”的石碑,身后的墙上贴满拓印的蛇形文字。
“小夏?”他下意识地喊。
陈默转头,眼里闪过惊讶:“陆远?你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
“这是……”陆远环顾西周,“你的实验室?”
陈默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温柔:“是我二十岁时的实验室。那时候我刚发现密符的秘密,正想把它公之于众……”他的声音突然低沉,“首到我父亲发现了我的研究。”
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。
黑暗中,陆远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——是卡洛斯的父亲,周明川。他的手里举着把冰锥,冰锥上刻着蛇形图腾,与黄金碎片的纹路分毫不差。
“爸?”陈默的声音发颤。
周明川笑了,声音像蛇信子般游走:“小默,你太天真了。密符不是钥匙,是武器。它能让人看见过去的遗憾,未来的欲望,但最终……”他的冰锥刺穿了陈默的胸口,“会把灵魂锁死在贪婪里。”
陆远的瞳孔骤缩。他看见陈默的血滴在实验台上,溅在“魂噬器”的石碑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轻响。周明川的身影开始模糊,实验室的光线重新亮起,陈默却己倒在血泊里。
“不……”陆远扑过去,想抓住陈默的手,却只触到一片冰凉。
“陆远!”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陆远回头,看见林夏站在实验室门口,护符的骨雕泛着幽蓝的光。“这是陈默的记忆,他在向你传递信息。”她的指尖轻轻触碰陆远的手背,“他说……‘真正的钥匙,是放下对真相的执念’。”
陆远低头,看见自己的掌心——纽扣印记己经完全融入皮肤,像一滴永远不会干涸的血。他想起陈默临终前的眼神,想起实验室里那盏总也调不好的酒精灯,想起他们一起在玛雅遗址熬夜拓印的日子……
“放下?”他喃喃道。
“对。”林夏的声音突然坚定,“陈默用三年时间研究密符,不是为了掌控它,是为了让我们学会——”
“放下贪婪,记住该记住的。”陆远接口。
实验室的画面开始消散。陆远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回主殿,周扬正站在他身边,掌心的黄金碎片泛着幽蓝的光。
“陆哥,我们……”
“走。”陆远打断他,将杰克的遗体抱起来,“我们去完成陈默的遗愿。”
主殿的穹顶突然亮起黎明的光。
黄金圆盘的红光彻底熄灭,星图化作点点碎金,飘落在地。陆远抱着杰克的遗体,林夏和周扬跟在身后,一步一步走出神殿。
神殿外的广场上,蛇神部落的战士们跪成一片,他们的脖颈处戴着与周明川相同的蛇形吊坠,军刀掉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为首的战士抬起头,眼里没有敌意,只有悲怆——他是陈默的父亲,周明川。
“我父亲……”周扬的声音发颤。
周明川站起身,走向陆远。他的手里举着块刻着“魂噬器”的石碑,碑身的裂痕里渗出幽蓝的液体。“陈默用命换来了这个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“他说,真正的守护,是让被贪婪吞噬的灵魂……有机会重生。”
陆远低头,看见杰克的遗体上浮现出淡淡的光——那是密符的红光,在最后一刻,替他完成了“重生”。
“走吧。”周明川的声音里带着释然,“去下一个‘茧房’,带走更多被遗忘的灵魂。”
陆远抱着杰克的遗体,点了点头。
他们的影子被晨雾拉得很长,像三根指向未来的箭头。
而在神殿的废墟里,黄金碎片的幽蓝光芒仍在闪烁,像陈默的笑容,温暖而明亮。
真正的“钥匙”,从来都不在密符里。
它在陈默的记忆里,在林夏的坚持里,在周扬的转变里,在每一个愿意放下贪婪、记住该记住的人心里。
而此刻,他们正站在“重生”的起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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