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殿的穹顶在密符的红光中泛着血色，破碎的黄金吊灯垂落如泪，将地面的碎金染成暗红。周扬跪在杰克身边，战术手套沾着杰克的血，黏腻得让他指尖发颤。
“咳……”杰克的声音像被揉碎的纸，他仰起头，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，却扯出个歪斜的笑，“周扬，你……终于肯动手了？”
周扬的喉结动了动。三天前在雨林里，杰克也是这样笑着，把他从毒蛇堆里拽出来。那时他举着相机喊：“周哥，快拍！这蛇的鳞片在阳光下是彩虹色！”而现在，杰克的相机早被熔成了废铁，他的左腿被碎石压断，血把军裤浸成了深褐色。
“我……”周扬的声音发哑，他想起三天前在溶洞里，自己举着相机对密符疯狂拍照的模样——那时他觉得“记录真相”就是一切，却没注意到杰克在身后默默用身体护住他，没听见陈默临终前说的“别让贪婪蒙住眼睛”。
雇佣兵的脚步声从廊柱后传来。周扬抬头，看见五个端着AK的身影，枪口泛着冷光，为首的正是卡洛斯的亲卫“蝰蛇”。他的护目镜裂了道缝，露出里面充血的眼睛：“周扬，你以为护着那老头就能活命？”
杰克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周扬的手背。周扬这才发现，杰克的掌心还攥着半枚黄金碎片——是从卡洛斯手里抢来的，此刻正泛着和密符相同的幽蓝。“周哥……”杰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还记得……雨林里那只绿森蚺吗？”
周扬的瞳孔骤缩。他当然记得。那天暴雨倾盆，他们在丛林里迷了路，一条碗口粗的绿森蚺从树冠上垂下来，信子几乎扫到他的脸。杰克一把将他推进灌木丛，自己则抡起工兵铲砸向蛇头。蛇尾抽在他背上，血珠溅在泥里，他却笑着说：“小周，记着——有些东西，比命更金贵。”
“是……是陈默前辈的笔记。”周扬的声音发颤，他摸向胸口，那里还揣着陈默的相机，“还有……还有你教我的，‘真相不是用来炫耀的’。”
蝰蛇的枪口对准了杰克。周扬的动作比脑子更快——他抄起脚边的碎石，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雇佣兵的膝盖。碎石砸中胫骨的脆响混着惨叫，雇佣兵踉跄着摔倒，AK枪“当啷”落地。
“都他妈滚！”周扬吼道，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狠劲。他扑过去，用战术靴碾住另一个雇佣兵的手腕，军刀抵住他的喉咙，“再往前一步，我割了你的舌头！”
蝰蛇的枪口转向周扬。杰克的笑声突然清晰起来，混着血沫：“这才像样……周哥，你终于……不是那个只会按快门的毛头小子了。”
周扬的刀尖抵住雇佣兵的喉结，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颤抖。透过雇佣兵的护目镜，他看见自己扭曲的脸——那不是他，是曾经被贪婪支配的自己。而现在，他掌心的温度来自杰克的血，来自陈默的相机，来自那些被他忽略的、真正重要的东西。作者“龍帝1”推荐阅读《失落之境的黄金密符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
“滚。”周扬的声音低得像闷雷，“告诉卡洛斯，密符不是武器，是……”他想起了陈默的话，“是镜子。”
雇佣兵们连滚爬爬地逃窜。蝰蛇最后一个转身，他的护目镜掉在地上，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：“周扬，你会后悔的……”
“我己经在后悔了。”周扬打断他，蹲下来替杰克包扎伤口。他的手指沾着血，却异常温柔，“但我庆幸，还来得及。”
杰克的体温在流失。他的目光落在周扬胸前的相机上，那台老旧的胶片机曾被陈默用体温焐过，此刻还残留着淡淡的巧克力味——是陈默总爱塞给他们的能量棒味道。“周哥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，“帮我……拍张照吧。”
周扬愣住。
“拍……拍我们现在这样。”杰克的嘴角扯出个笑，“拍你拿着相机，我……我躺在你怀里。”
周扬的手指颤抖着举起相机。镜头里，杰克的脸苍白如纸，却带着满足的笑；他的身后，是破碎的神殿，是散落的黄金碎片，是黎明的光穿透云层。快门声“咔嗒”响起时，周扬突然明白——
有些东西，比任何照片都珍贵。
是杰克在雨林里护住他的背影，是陈默在实验室里调试相机的侧影，是他们在废墟里互相搀扶的脚印。是那些被贪婪遮蔽的、关于“守护”的真相。
“周哥……”杰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我好像……看见陈默前辈了。”
周扬抬头，看见神殿的穹顶上浮现出一片金光——不是密符的红光，是陈默的相机闪光灯的颜色。他笑着，眼泪砸在杰克的脸上：“我也看见了。”
杰克的笑容渐渐凝固。他的手垂下去，掌心的黄金碎片落在周扬的相机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周扬轻轻合上杰克的双眼。他站起身，将相机挂在脖子上，转身走向神殿出口。晨雾里，他看见林夏和陆远正站在那里，林夏的护符泛着幽蓝的光，陆远的掌心还贴着陈默的纽扣。
“走。”他对他们说，“我们去下一个地方。”
“去哪？”林夏问。
周扬摸了摸胸前的相机，笑了：“去替杰克……拍遍所有他没拍过的风景。”
神殿外的晨光里，三个身影渐行渐远。
而在废墟深处，杰克的掌心仍攥着半枚黄金碎片。碎片上的蛇形纹路泛着幽蓝，像极了陈默当年的笑容——温暖，明亮，永不褪色。
有些蜕变，从不是瞬间的顿悟。
是雨林里的那一挡，是溶洞里的那一喊，是废墟里的那一砸。
是终于懂得，比“记录真相”更重要的，是“成为真相的一部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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