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殿的穹顶在密符的红光中泛着诡异的紫，古老的石壁上嵌着几台锈迹斑斑的电子设备——卡洛斯的人显然没放过任何能利用的资源。周扬蹲在控制台前，战术手套沾着机油的黏腻，指尖在键盘上翻飞，额角的汗滴砸在金属面板上，溅起细小的火花。
“这破玩意儿……”他低声咒骂，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乱码，“卡洛斯到底用了什么加密？”
三天前在雨林里，他曾见过卡洛斯的通讯车——那辆改装过的防弹越野车上，装载着军用级加密终端，连北约的破解专家都束手无策。此刻神殿里的设备虽旧，却带着股老派的顽固，像块啃不动的硬骨头。
“周扬！”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紧迫的颤音，“杰克的情况……”
周扬头也不回，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：“再给我五分钟。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却藏着孤注一掷的狠劲——这是他唯一能拖住卡洛斯的机会。
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红光。周扬的瞳孔骤缩，他看见自己的ID“XZ-7”出现在登录界面，下方标注着“最高权限”。卡洛斯的笑声从扬声器里传来，带着电流的刺啦声：“小周，你以为我会用民用系统？这台终端，连我自己都得用虹膜识别。”
周扬的后背沁出冷汗。他想起三天前在溶洞里，陈默用身体护住他时说的话：“技术不是武器，是工具。”可此刻，他却只能用这把“工具”赌一把——他黑进了卡洛斯的私人邮箱，找到了通讯频率表，正试图伪造一组假坐标，把追兵引向神殿西侧的断崖。
“试试这个。”他敲下最后一串代码，屏幕上的地图开始闪烁，虚假的坐标点在西侧山谷跳动，“三分钟后，你们的卫星会收到‘目标撤离’的信号。”
“聪明。”卡洛斯的声音突然近了，周扬抬头，看见监控屏幕里，卡洛斯正站在神殿门口，手里把玩着周扬的相机——那台被熔成废铁的老胶片机，此刻竟被他拆开了，镜头盖当戒指戴在指头上，“但你忘了一件事。”
控制台的电源突然熄灭。
周扬的指尖悬在键盘上，黑暗中，他听见卡洛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“备用电源。”男人的声音像毒蛇吐信，“我早让手下在每个设备里装了备用电池。”
屏幕重新亮起，这次是卡洛斯的脸，像素模糊却足够清晰。他的眼睛泛着血丝，像头饿疯了的狼：“小周，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这台破机器？就是为了等你自投罗网。”
周扬的战术刀己经抵在控制台的侧面——那是唯一能接触到电路的地方。他想起杰克被压在碎石下的脸，想起陈默临终前说的“别让贪婪赢”，手指在刀柄上收紧：“卡洛斯，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男人的瞳孔缩成针尖。他抄起桌上的军刀，刀身映着屏幕的红光：“你父亲？那个老学究？他死的时候，连密符的边都没摸到！”
周扬的刀尖划开控制台的金属外壳，电路的焦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。他看见卡洛斯的军靴碾过地上的碎金，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。
“你错了。”周扬的声音发颤，却异常坚定，“他摸到了。”
卡洛斯的军刀刺穿了他的左肩。
周扬闷哼一声，却仍死死攥着刀柄。他的指尖碰到了一根的电线，电流顺着手臂窜上来，眼前炸开一片白光。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，他看见监控屏幕里，陆远正站在神殿中央的密符前——掌心的纽扣印记泛着幽蓝的光，与密符的红光交织成一张网。
“陆远……”周扬的嘴唇翕动着，“快……”
“啪。”
手机从他掌心滑落，摔在控制台上，屏幕碎成蛛网。
卡洛斯踢开他的身体，军靴碾过他的手背：“废物。”他弯腰捡起周扬的手机，对着屏幕冷笑，“以为拍几张照片就能改变什么？”
但他的笑声突然卡住了。
屏幕的碎片里，映出陆远的侧脸。男人的掌心贴着密符，纽扣印记正渗出幽蓝的光，像滴融化的星子。密符的红光突然暴涨，将整个神殿照得如同白昼。卡洛斯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投在墙上，与他身后无数重叠的身影重叠——那些被他用贪婪吞噬的灵魂，此刻正从阴影里走出来，无声地注视着他。
“不……”卡洛斯的声音发颤，他扔掉手机，转身往门口跑。
但己经晚了。
密符的红光裹住了他，像团燃烧的火焰。卡洛斯的惨叫声被淹没在能量的轰鸣里，他的身体开始透明，最终化作一缕青烟，消散在空气里。
周扬躺在地上，左肩的血还在流。他听见林夏的尖叫，听见陆远喊他的名字，听见神殿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。但在所有声音里，最清晰的，是他掌心残留的、手机碎片的温度——那是他与过去和解的证明。
当医护人员冲进来时，周扬正盯着控制台屏幕的碎片。碎片的反光里，他看见陈默的笑脸，看见杰克的笑容，看见林夏举着护符的侧影。
“周扬？”林夏跪在他身边，眼眶通红，“你怎么样？”
周扬笑了笑，摸出兜里的半枚黄金碎片——那是他从卡洛斯手里抢来的，此刻正泛着和密符相同的幽蓝。“我没事。”他说，“只是……终于把该交的‘作业’，交上去了。”
神殿外的晨雾里，警笛声越来越近。
而在废墟深处，卡洛斯的军刀插在地上，刀身映着黎明的光，泛着幽蓝的寒芒。
有些干扰，从不是信号的错乱。
是贪婪的灵魂，在真相面前，发出的最后尖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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