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殿的穹顶在密符的红光中泛起诡异的震颤，黄金吊灯的残骸簌簌坠落，在陆远脚边碎成金箔。他站在祭坛中央，掌心贴着密符的表面——那枚黄金圆盘此刻烫得惊人，像块烧红的烙铁，透过战术手套灼烧着他的皮肤。
“陆远……”
陈默的声音从密符深处传来，带着血沫的腥甜。
陆远的瞳孔骤缩。他看见幻象在眼前展开：暴雨倾盆的冰原，积雪没过膝盖，陈默的父亲周明川跪在雪地里，胸口插着半把军刀。他的白大褂被血浸透，凝结成暗红的冰壳，手里却死死攥着块刻着“魂噬器”的石碑。
“小默……”周明川的声音像被冻裂的琴弦，“快走……他们来了……”
幻象里的陆远（或者说，是记忆里的陈默视角）冲过去，想扶起父亲。但周明川反手将他推开，指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血痕：“别碰我！密符……密符在吞噬我！”他的瞳孔泛着幽蓝，与密符的红光如出一辙，“他们说我发现了真相……说我用命换的‘钥匙’，其实是‘武器’……”
“武器？”陆远的声音发颤，他伸出手，想触碰幻象中的周明川，却穿过了一团黑雾。
“是魂噬器！”周明川突然暴喝，声音里带着濒死的疯狂，“它能让人看见过去的遗憾，未来的欲望，但最终……会把灵魂锁死在贪婪里！我父亲当年用它炼制永生药，结果……”他的身体开始透明，雪花穿过他的指尖，“结果他自己成了第一个祭品！”
陆远的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，密符的红光突然暴涨。他看见幻象中的周明川被黑雾包裹，黑雾里伸出无数只手，将他的灵魂撕成碎片。那些碎片飘向密符，融入圆盘的纹路，像被吞噬的星屑。
“不！”陆远吼道，他拽住陈默的手腕——幻象中的陈默正跪在雪地里，哭到喘不上气，“告诉我，密符到底是什么？”
陈默的眼泪滴在雪地上，溅起细小的血花：“是……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‘忏悔’。”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他临终前说，密符的力量来自‘被遗忘的罪孽’。那些被它吞噬的灵魂，都是曾经贪婪、自私、伤害过别人的人……”
幻象突然扭曲。陆远看见另一个自己——穿着白大褂，站在实验室里，面前摆着密符的碎片。他的脸上带着狂热的光，嘴里念叨着：“永生……掌控时间……”那是二十年前的陈默，被密符的力量蛊惑的模样。
“我父亲……”陈默的声音里带着悔恨，“他发现了我的变化，想毁掉密符。结果……”
画面定格。陆远看见陈默的父亲被黑雾吞噬的瞬间，密符的圆盘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：“贪婪者，以魂祭日。”
“这就是……真相？”陆远的声音发哑，他的指尖仍贴着密符，掌心的灼痛蔓延至心脏。
幻象消失了。
神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陆远踉跄着后退两步，撞在石柱上。他的掌心被密符灼出一片焦黑的疤，像朵扭曲的花。密符的红光渐渐熄灭，银白的纹路停止流动，最终化作一块普通的黄金——表面刻着的蛇形图腾，与他掌心的疤痕严丝合缝。
“陆远？”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惊慌，“你怎么样？”
陆远没有回头。他盯着掌心的疤痕，想起三天前在溶洞里，陈默把相机塞给他时说的话：“小周，要是……要是我们走散了，用这个拍张照，寄给林夏。”想起实验室里，陈默熬了三个通宵拓印陶片，指尖被试剂腐蚀出伤口；想起昨天在谈判时，陈默的幻象里，那个举着冰块的男人其实是周明川，而他……
“我父亲……”陆远的声音突然哽住，“陈默的父亲，是被密符杀死的。”
林夏的瞳孔缩成针尖。她想起陈默笔记里的一句话：“当密符的秘密被发现，守墓人会用生命守护它。”此刻，她终于明白——陈默用三年时间研究密符，不是为了掌控它，是为了找到“摧毁它”的方法；而他父亲周明川，是第一个被密符吞噬的“守墓人”。
“那……”林夏的声音发颤，“密符现在……”
“它在害怕。”陆远打断她，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密符，“它怕我发现真相，怕我用它来……”
“来结束这一切。”林夏接口。她想起卡洛斯被密符吞噬时的惨叫，想起杰克临终前说的“放下”，突然笑了，“陆远，我们做对了。”
陆远抬头，看见林夏眼中的光——那不是贪婪，不是恐惧，是终于找到方向的坚定。他摸向腰间的相机，镜头蒙着一层薄灰，却仿佛能透过时光，看见陈默的笑容。
“走。”他对林夏说，“我们去告诉陈默前辈，他的父亲……没有白死。”
神殿外的晨雾里，传来警笛的轰鸣。
而在废墟深处，密符的黄金表面泛起微弱的光——那是陈默父亲的灵魂，在回应儿子的呼唤。
有些真相，从不是用眼睛看的。
是用心，用血，用生命，去触碰那些被贪婪掩埋的、最珍贵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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