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殿的穹顶在密符的红光中泛起最后的震颤，黄金吊灯的残骸簌簌坠落，在陆远脚边碎成金箔。周扬被卡洛斯的枪口抵着后脑，战术背心被撕开三道血口，鲜血顺着脊梁滑进腰带，在地上洇开暗红的花。
“交出来。”卡洛斯的声音像块冻硬的岩石，他的枪口在周扬太阳穴上碾出红印，“那枚魂核，我要献给纽约的买家。他们说……能把我的名字刻在时代广场的铜碑上。”
陆远站在三步外，掌心贴着密符的表面。那枚黄金圆盘此刻烫得惊人，像块烧红的烙铁，透过战术手套灼烧着他的皮肤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密符里的能量在翻涌——那是无数被贪婪吞噬的灵魂在哀嚎，是陈默父亲临终前的血沫在沸腾。
“时代广场的铜碑？”陆远的声音发哑，他的目光扫过卡洛斯肩后——那里立着块半人高的黄金铭牌，刻着“卡洛斯·洛伦佐·维加”，是他父亲用密符能量为他“加冕”的“荣耀”。
卡洛斯的瞳孔缩了缩，枪口在周扬脖颈上抖了抖：“你懂什么？有了魂核，我能买军队、买媒体、买整个南美洲的矿山！那些嘲笑我父亲是‘疯子’的人，会跪在我脚下舔鞋！”
陆远的指尖轻轻密符边缘的蛇形纹路。他想起三天前在溶洞里，陈默把相机塞给他时说的话：“小周，要是……要是我们走散了，用这个拍张照，寄给林夏。”想起实验室里，陈默熬了三个通宵拓印陶片，指尖被试剂腐蚀出伤口；想起昨天在谈判时，陈默的幻象里，那个举着冰块的男人其实是周明川，而他父亲……
“所以你要用密符，把更多人变成你父亲那样的‘疯子’？”陆远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冷意。
卡洛斯的枪口猛地抬起，对准陆远的胸口：“闭嘴！你以为你是谁？一个穷考古学家，也配评价我？”
“我是陈默的朋友。”陆远盯着他的眼睛，“也是被你父亲害死的人的朋友。”
卡洛斯的脸色瞬间惨白。他想起三天前在密道里，那个举着相机的老人——陈默，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腕说：“你父亲当年发现的不是永生，是诅咒。密符会吞噬所有贪婪的灵魂，包括你。”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他的声音发颤。
“因为我见过你父亲的笔记。”陆远向前一步，密符的红光映得他眼底发亮，“他写过，‘魂噬器的本质是镜子，照出的是人心底的贪婪’。你以为你能控制它？不，它早就在你心里扎了根。”
卡洛斯的枪口垂了下来。他望着陆远掌心的密符，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——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，是三年前在冰原上，他为了抢夺密符碎片被冰锥划伤的。
“我父亲……”他喃喃道，“他当年为什么要阻止我？”
“因为他爱你。”陆远的声音突然放轻，“他不想让你变成和我一样的‘怪物’。”
卡洛斯的喉结动了动。他想起童年时，父亲总在深夜翻他的书包，把他偷偷藏起来的密符碎片扔进壁炉；想起十六岁时，他偷拿父亲的实验室钥匙，却被父亲用枪指着额头骂：“你这是在把自己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！”
“所以……”卡洛斯的声音哽住，“他宁可死，也不让我得到密符？”
“不。”陆远摇头，“他是想让你明白，真正的强大，不是掌控什么‘魂核’，是守住内心的底线。”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密符，“就像陈默前辈，他用三年时间研究密符，不是为了得到它，是为了找到摧毁它的方法。”
神殿的穹顶突然震动。黄金吊灯的残骸纷纷坠落，在地面砸出金坑。密符的红光突然暴涨，将整座神殿照得如同白昼。卡洛斯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投在墙上，与他身后无数重叠的身影重叠——那些被他用贪婪吞噬的灵魂，此刻正从阴影里走出来，无声地注视着他。
“不……”卡洛斯的声音发颤，他扔掉枪，转身往门口跑。
但己经晚了。
密符的红光裹住了他，像团燃烧的火焰。卡洛斯的惨叫声被淹没在能量的轰鸣里，他的身体开始透明，最终化作一缕青烟，消散在空气里。
陆远踉跄着后退两步，撞在石柱上。他的掌心被密符灼出一片焦黑的疤，像朵扭曲的花。密符的红光渐渐熄灭，银白的纹路停止流动，最终化作一块普通的黄金——表面刻着的蛇形图腾，与他掌心的疤痕严丝合缝。
“陆远？”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惊慌，“你怎么样？”
陆远没有回头。他盯着掌心的疤痕，想起陈默临终前的眼神，想起实验室里那盏总也调不好的酒精灯，想起他们一起在玛雅遗址熬夜拓印的日子——“真正的守护，不是占有，是让该传承的东西继续传承。”
他摸向腰间的相机，镜头蒙着一层薄灰，却仿佛能透过时光，看见陈默的笑容。
“走。”他对林夏说，“我们去告诉陈默前辈，他的父亲……没有白死。”
神殿外的晨雾里，传来警笛的轰鸣。
而在废墟深处，密符的黄金表面泛起微弱的光——那是陈默父亲的灵魂，在回应儿子的呼唤。
有些真相，从不是用眼睛看的。
是用心，用血，用生命，去触碰那些被贪婪掩埋的、最珍贵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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