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殿的穹顶在密符的红光中发出垂死的轰鸣。
陆远的手掌按在祭坛边缘,能清晰感觉到石砖在掌心震颤——那不是地震,是密符的能量在撕裂神殿的骨架。天花板上的黄金浮雕开始松动,先是边缘的莲花纹坠落,在地面砸出金坑;接着是飞鸟图腾,羽毛状的石片如利刃般劈下,擦着林夏的发梢钉进石壁。
“所有人!往侧廊跑!”林夏的声音被落石声碾碎,她拽着周扬的胳膊往墙根躲,护符在胸前疯狂跳动,“密符要撑不住了!”
周扬的战术靴碾过满地碎金,他的呼吸里全是灰尘。三天前在密道里,杰克替他挡下雇佣兵的子弹时,也是这样的震动——但那时杰克的左腿还没断,他能笑着骂:“小周,你跑慢点,老子还没活够!”
“不……”周扬突然挣脱林夏的手,转身往神殿中央跑。
“周扬!”林夏尖叫着追上去,“你要干什么?”
他跑到祭坛前,蹲在杰克身边。那个总爱叼着草茎的男人此刻蜷缩着,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裤管被鲜血浸透,露出森白的骨茬——是前天在坍塌的密道里,他为救周扬被碎石砸断的。
“杰克……”周扬的声音发颤,伸手去碰他的肩膀,“我带你走……”
“走不了。”杰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他的额头青筋暴起,右手却死死攥着块半人高的碎石,“这块石头……要砸中你了。”
周扬抬头,看见头顶的黄金横梁正在断裂,断裂处垂着根钢筋,尖端正对着自己的后心。他的瞳孔骤缩,本能地往旁边扑,却被杰克一把推开。
“操!”周扬摔在地上,后背撞在冰冷的石柱上,疼得倒抽冷气。
他抬起头,看见杰克被碎石压住的左腿——那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裤管被鲜血浸透,露出森白的骨茬。杰克的右手仍死死攥着那块碎石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额角的青筋跳得像要爆开。
“你疯了!”周扬扑过去,想拽杰克的手臂,“我带你一起走!”
“走不了。”杰克笑了,他的瞳孔因失血而泛着淡粉,却异常清亮,“我的腿断了,动不了。”他的目光落在周扬脸上,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,“但你……你还年轻。”
“别碰我!”周扬甩开他的手,眼泪砸在碎石上,“我不要你死!我不要!”
“听话。”杰克的声音越来越弱,“陆哥说……守护者不是不怕死……是怕没机会……保护该保护的人。”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,指向周扬腰间的相机——那是陈默留下的,“帮我……拍张照……寄给林姐……”
“杰克!”周扬的嘶吼被落石声淹没。
头顶的黄金横梁终于断裂。
周扬看见杰克被压在石下的上半身,看见他的左手仍保持着向上抬起的姿势,仿佛在指向黎明的方向。他的瞳孔里映着碎石坠落的轨迹,映着杰克苍白的脸,映着自己颤抖的双手——那些曾举着相机追逐“真相”的手,此刻却连一块石头都搬不动。
“不——!”林夏的尖叫刺穿了神殿的轰鸣。她想冲过去,却被陆远死死拽住。
“没用的。”陆远的声音发颤,“密符的能量太强了……”
但林夏还是在挣扎。她的护符突然泛起幽蓝的光,与密符的红光交织成一张网,将落石的速度减缓了几分。她看见杰克的手指动了动,似乎想抬起,却最终无力地垂下。
“走!”陆远吼道,“再晚连我们都出不去!”
林夏咬着牙点头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她和陆远跌跌撞撞地冲出神殿,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狂奔。身后的神殿传来连续的轰鸣,整座建筑像被抽走了骨架,开始大面积坍塌。黄金圆盘坠落在地,碎成无数金箔;密符的红光渐渐熄灭,银白的纹路停止流动,最终化作一块普通的黄金。
而在神殿内部,杰克和周扬被埋在废墟里。杰克的上半身还能勉强动弹,他用尽力气抬起手,摸向周扬的脸:“冷……吗?”
周扬摇了摇头,他的左腿被压得麻木,却仍能感觉到杰克的温度。“不冷。”他说,“杰克……你说的对……陈默前辈的相机……是钥匙……”
“钥匙……”杰克的声音越来越轻,“是……守护的钥匙……”
他的手垂了下去。
周扬的眼泪砸在碎石上,混着灰尘流进嘴里。他听见远处传来陆远和林夏的呼喊,听见神殿坍塌的轰鸣,却突然觉得安心——因为他知道,杰克没有白死,周扬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。
黎明前的黑暗里,两行血痕从神殿门口延伸向远方。那是林夏和陆远跑过的路,也是杰克和周扬用生命守护的路。
而在废墟深处,杰克的手指仍保持着向上抬起的姿势,仿佛在指向黎明的方向。
那里,有新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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